青青見雲空麵色沉沉,從未見他如此,奉了茶道:「大人在氣什麼?那太監說的話,不必放在心上的。」

雲空搖搖頭,看著她問道:「那德貴人……不是皇上最寵愛的妃子麼?為何說殺就殺?」

青青微微苦笑:「在這宮闈中,哪裏有真正的寵愛。我入宮七年,見皇上寵的妃子,不下十個,多數是疼了一些時日,就丟棄一旁了。區區一個德貴人,沒了,還有其他年輕貌美似水柔情的女子替上。聖上又何必冒險再去碰德貴人,因此及早殺了,得個安心。」

雲空聽後,雙掌合十,麵色痛苦,顫聲念著「我佛慈悲」,隻覺渾渾噩噩。他人性命,竟是可以這麼輕易被抹殺掉。那抹殺的人,自私自利,卻還能繼續逍遙奪人一世。

青青拿著扇子,為他扇去酷熱,卻不能扇去他心中焦躁。

白駒過隙,一晃過了半年。

雲空依舊在為皇族驅魔祈福,將掌控這個國家的皇族護好了,天下也更太平。隻是這裏愈發的髒,又如青青所料,早在幾個月前,又來了個驪貴人,又來了個頌常在,那德貴人,早就不知被遺忘到了何處。

這日午歇起來,屋裏並沒有起暖爐。他不是苦行僧,自小就在皇族起建的寺廟裏修行。吃喝不愁,年少時方丈親傳,很早就入了皇宮做國師。夏日有人扇扇子,清風徐徐睡的好。冬日有人起爐子,暖如初春。可今日卻不見爐子,冷的他早早起來。

見著地上的爐火,隻有灰燼,昨夜添的,今日沒再續。那為他添炭火的青青呢?

他披了袈裟到外頭,竟下雪了。

看著漫天銀白,頓覺世間毫無渾濁,可不過是自己騙自己的。他心中皆是苦意,見一個麵生的宮女端水過來,問道:「青青呢?」

宮女頓了頓,頷首答道:「她身子不適,歇著去了。」

雲空聽著話裏有抖音,又問了一遍:「青青呢?」

宮女兩腿發軟,水盆光當掉在地上,跪身說道:「青青還在宮女房中,隻是……大人救救她吧!」

雲空沒有多問,往宮女房中跑去。

侍衛見了他,以為這裏又出了什麼妖孽,也不攔他,但也不敢跟著進去。

雲空衝進裏麵,其他宮女還在當差,並不在屋裏。他環視一眼屋內,卻並不見人,尋了好一會,才瞧見一處被窩拱起,他輕步上前:「青青。」

想要掀開被子,卻被她死死抓著,聲音極沉:「大人回去吧,以後青青不能伺候大人了。」

「為何?」

被裏裏頭已有哭音,雲空扯開被子,不由一愣。

青青仍穿著一身粉色宮衣,可卻如破衣,所見之處都是血痕,麵頰和脖子皆有青淤,他抬手要碰,卻被她躲過,顫聲:「大人……回去吧。」

雲空站了一會,方才那宮女已經進來,拉他出去,將門關的好好的。雲空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宮女默了片刻,聲音低的幾乎聽不清:「昨夜碰見了太子,被強拖進房裏……被奪了……清白。」

雲空心口一悶,宮女抬手抹淚:「太子脾氣暴戾,被杖斃的宮人也不少,三年前一個宮人反抗,抓傷了他的臉,結果家中上下三十七口人……一夜被殺。」

雲空愣神:「殺了那麼多人,卻逍遙至今?」

她苦笑:「太子啊……他是太子,就連皇上也不能隨意處置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