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法呢?」
「法是天子定的,誰敢管?」
雲空又愣了許久,宮女歎氣,推門進了裏頭,步子剛邁入,驚叫起來。他立刻進去,卻見那藏青被褥上,全是血,紅的刺目。他疾步上前,第一次發現原來自己也會發抖。
他伸手握住青青淌血的手腕,厲聲:「快去找禦醫!」
宮女幾乎哭出聲來:「禦醫不會過來的,大夫也不許進來,沒有腰牌,也出不了宮。」
胸腔頓有痛楚溢滿,雲空抱起青青往外跑,直接去太醫院!
青青蜷在他懷中,神誌已不清:「大人……」
「嗯,我在,我在這。」
「大人……」青青低聲念著,好像說了,就能安心,低低念著,一遍一遍。
聲音漸漸低的聽不見,直至完全……聽不見。
懷裏的人身體冷的很快,雲空平日養尊處優,抱著一個人跑了那麼長的路,已是筋疲力盡,步子一個踉蹌,滑在雪上,幾乎將她摔了出去。
「青青……」雲空怔愣,看著麵無血色的她,又喚了一聲,可她再不會說話。
漫天飛雪,冬日的寒冷一點一點的刺入骨髓。冷的他沒了知覺,大腦空白如雪,怔的再喚不出聲。
「大人,院裏的茶花開了。」
「大人,夜裏可冷,多添一個爐子可好?」
「大人……大人……」
心口如利劍刺來,生生吐了一口血,天地晦暗無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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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做了多少噩夢,雲空醒來,口幹舌燥。宮女進來倒了茶水,他喝了一口,啞著嗓子問道:「可來了消息?」
「來了……」
「說。」
宮女低聲:「無罪。」
手中的茶杯砰然碎在地上,雲空愕然看她,這幾日他收集的太子罪證,足以讓他死一百回,身背那麼條人命,無罪?一時聲音更啞:「刑部那邊不處置?」
「是,聖上讓他們撤了摺子。」
雲空怔了許久,忽然笑了笑,笑出聲來。宮女看著他,這是她第一次看見他笑,卻笑的……如此淒厲,如此絕望。
「好,無罪……竟會是無罪。一夜三十七條人命也可以當作無罪。這音國的王法去哪了。」
宮女聽著這笑聲,心覺淒涼:「大人……」
這一聲大人喚來,雲空又想起青青,抬手顫聲:「點爐子,冷。」
那日的寒冬,一直冷到如今。每次一冷,就想起青青。
他上了幾次摺子,尋了幾遍刑部,找了幾次聖上,每次都被駁回、駁回……太子依舊逍遙法外。
這日皇帝正和大臣遊玩花園,又聽侍衛稟報國師在外麵,幾乎想叫人杖退他。隻是這國師法力高強,得罪了也不好。當即讓他過來,沉了臉:「你又來這做什麼?」
雲空雙掌合十:「臣來辭去國師之位。」
眾人微愣,雲空已脫去袈裟,和禪杖放在地上。皇帝說道:「朕薄待了你?金銀財寶可堆滿你整個屋子,還有什麼不滿足?」
雲空輕歎,卻並不答。
道不同……不相為謀,不過是對牛彈琴。
從王宮出來,仍在飄雪。他踏雪而行,沒有金色袈裟,卻如卸下重負。求佛求心,他還要繼續磨煉,隻歎,人心有意向惡,律法又有何用,卻不知能否尋得真諦。
風雪凜冽,他抬頭看去,路……還遠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