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枝小臉藏在寬大的銀絲兜帽中,緋紅夾襖,外穿雪白大氅,胸前簪花。

簪花是大炎朝獨有的過年習俗,預示新的一年花好月圓,和和美美。

兵部尚書家的夫人與魏夫人熱絡談話,說來說去話題拐到魏平奚身上,那婦人隱晦地看了眼貌美的四小姐,餘光瞥到她身邊的美人,別扭移開。

“這便是貴府的四小姐?模樣生得真好。”

魏夫人淡淡笑了兩聲,並不接話。

一覺睡醒,若說滿京城最炙手可熱的是誰?

尚書家的夫人暗道:當是這位貌若仙子的四小姐了。

中宮賜菜,天大的恩寵,據說兩菜一羹還是皇後娘娘親手所做。

如今人們看這位陵南來的四小姐,火熱的眼神不像在看人,更像在看行走的潑天富貴。

能得娘娘如此偏寵,誰若娶了她,豈不是和做駙馬沒區別?

喜歡女人又何妨?

娶回來擺在家裏,當做花瓶放著也極為養眼,能為夫家帶來錦繡前途才是正經。

幾位夫人動了心思,愣將名聲不好的魏四小姐誇成天上有地上無的仙女,鬱枝起初聽得得意,慢慢的越聽越不是滋味。

這些人,莫不是看上奚奚做她們家的兒媳罷?

魏夫人進宮拜年都不忘撚動手上的佛珠,任憑四圍之人嘴皮子磨破也隻管裝糊塗。

眾人在她這討不來好,眼看福壽宮就在前方,當即閉了嘴。

女眷們整斂儀容有先有後地邁進福壽宮,守在門前的宮婢倏地伸出手:“鬱姨娘,止步。”

其中一位官宦人家的夫人毫不掩飾嗤笑聲:“一個妾而已,也有臉麵見太後?”

魏平奚把玩著胸前簪花,頭也不抬:“就你長嘴了?”

那夫人被她當眾擠兌,漲紅臉,下不來台。

魏夫人嗔怪道:“奚奚。”

“天剛亮福壽宮派人趕往魏家傳太後口諭,要臣女攜妾入宮赴宴,來了不讓進,合著是故意給臣女難堪,給魏家難堪?”

魏平奚拱手道:“恕臣女不恭,就不進去礙太後眼了,祝太後萬事如意,新年吉祥。”

守門的宮婢一臉疑惑:“太後並無旨意要四小姐攜妾入宮,四小姐可是記糊塗了?”

“當是我記糊塗了罷。”魏平奚能屈能伸,朝魏夫人見禮:“母親,孩兒先走一步,這福壽宮,我們就不進去了。”

她執了鬱枝的手,聲音始終溫和:“枝枝,咱們走。”

“魏夫人,太後等您很久了,您請。”

顏晴扭頭看著女兒離開的身影,心緒微沉,想了想,隨婢子入內。

對魏平奚存了打算的幾位夫人,眼瞅這位四小姐為太後所厭,剛浮起的熱情火速被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