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季周行剛回到家,手機就響了。他躺在沙發上接起,聲音疲憊而沙啞。
周遠棠一聽,壓低聲音道:“還沒起床?言二在旁邊?”
他自嘲地勾著唇角,掃視著空蕩蕩的客廳,寞然地想——哪裏還有言家二少呢?
“真在旁邊?”周遠棠見他不說話,頓時緊張起來,“那我下午再打給你,別說是我啊,拜拜!”
“沒在旁邊。”季周行坐了起來,悄聲喟嘆,以平常的聲音開玩笑,“怎麽?現在才想起我?昨晚幹嘛去了,見我喝醉居然把我丟給一個陌生人。還有,你們誰他媽在酒裏下藥?”
“嘿嘿嘿!”周遠棠陪笑,“這可不賴我,我說了送你,但喬哥說我也喝多了,攔著不讓,蕭息川是他帶來的朋友,又和你同住落虹灣,我們都覺得捎一程沒問題。誰知道慕生那傻逼追人不成,居然敢給人家下藥,剛好那杯酒又被你喝了。”
季周行臉色蒼白,哼笑著敷衍,“姓荀的又要禍害社會了?我看他昨兒綁來的人挺老實啊。你讓他悠著點兒,別玩死玩殘,不然荀部長一準收拾他。”
“還玩死玩殘?怎麽可能!”周遠棠笑道,“那人是挺老實,寫字樓老白領,30多歲了也沒在職場上混出個名堂。慕生稀罕得不行,哪裏舍得隨便玩兒。哎,慕生這回也算是栽了,我聽葉三說,慕生追他追了大半年,對方死活不答應。慕生昨晚也是一時沖動,才想出下藥的餿主意。”
季周行毫無興致地聽著,時不時應上一聲。
周遠棠又道:“不過這藥陰差陽錯被你喝了,也算一件好事。”
“好事?”季周行冷笑,半瞇著眼說:“棠狗,學會將兄弟往火堆裏推了是吧?”
“我推自己也不推你啊!”周遠棠笑著說,“你想,那杯酒如果真讓文筠喝了,慕生一時把持不住,不把人家給幹死?你也看到了,文筠弱不禁風,柔柔弱弱的,哪裏禁得住慕生那種比禽獸還禽獸的折騰法?”
“噢對了,文筠就是那人的名字。”周遠棠接著說:“但你不一樣啊,你喝了藥,夜裏言二沒少疼你吧?”
季周行險些抓不住手機,喉嚨發苦,頓了3秒才緩聲道:“你想多了。”
“想多?跟我你也不老實?”周遠棠笑得爽朗,“我沒一早給你打電話,就是想著你倆搞了一夜,肯定在睡懶覺。周行啊周行,你聽聽你那聲音,又沙又困,肯定還在床上,別是幹到天亮了吧?言二現在在哪?給你蒸桂花糯米糕去了?”
季周行壓著心口,眼前輕微發黑,努力擠出笑,聲音有很輕的顫抖,“他不在家。”
他早就不在家了。
“不在?”周遠棠略驚,“把你一個人扔在家跑了?”
是啊,跑了。
“嗯……”周遠棠沈吟一聲,聲調突然提高,“我擦,他不會是來找我或者喬哥算賬了吧?”
季周行莫名其妙,“算什麽賬?你們得罪他了?”
“廢話!你爛醉如泥,還喝了媚春藥,我們沒及時發現,把你丟給一個不太熟的人,這罪放他那兒簡直夠株連九族了!葉三和慕生已經跑路去澳洲了,說是要等他消了氣再回來。操,不跟你聊了,我也找地方躲躲去!”
季周行閉上眼,無力地揉著眉心。
什麽株連九族啊,真是誇張得可笑。
言晟什麽都不知道,也根本不屑於知道。
就算知道了,也不過是回以一個冷漠的笑。
“關我什麽事?”
是啊,關言晟什麽事呢?
他喝了藥,夜裏與一個不愛,甚至不了解的人在床上糾纏時,言晟在做什麽?
是不是正摟著奚名?
比摟著他時溫柔百倍地摟著奚名。
如果那時候葉鋒臨打去電話,說一聲“季周行誤食媚春藥,被人帶走了”,言晟大約也隻會不耐煩地回一句“關我什麽事?”
他緊捏著拳頭,重重捶在額頭上,強作鎮定道:“別鬧,葉三和慕生本來就計劃出國玩兒。”
“但原定的出發時間是大年初一。”周遠棠道:“不說了,我真要找地兒躲了!你倆夫夫一條心,你幫著他拖延我的時間!”
“瞎說什麽。”季周行晚上光顧著喝酒,粒米未進,這會兒有些餓了,便起身向廚房走去,準備隨便找點東西吃,“昨晚的事他根本不知道,你跟葉三他們說一聲,別瞎忙,除夕還是回來過,尤其是慕生,他家的情況你我都清楚,他除夕不在家,回來得讓荀部長關半個月禁閉。”
“不知道?我去!周行你是被做傻了還是連我都騙啊?”周遠棠笑,“言二會不知道?跟你說,言二這回絕對氣得發狂了,我是慕生我也不敢回來,半個月禁閉算個屁,能跟言二的拳腳比嗎?”
季周行頭痛得厲害,耳鳴不斷,隻得扶在廚房門上穩住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