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4歲

玲嫂做了一桌子菜,半是季周行喜歡吃的,半是言晟喜歡吃的。

季周行為了獻殷勤,剝了一大盤蝦推到言晟麵前。

言晟半點兒不客氣,夾起就吃,還指了指剛端上桌的清蒸鯽魚,冷聲說:“幫我把刺理了。”

他楞了一下,脫口而出:“我不會理刺。”

言晟沒說話,隻是無動於衷地斜了他一眼。

他立即改口,“我會!”

言晟勾起一邊嘴角,“那就趕快理。”

他將清蒸鯽魚挪到自己跟前,深吸一口氣,開始與無數小刺奮戰。

言晟時不時瞧他一眼,鋒利的眉眼居然化出一絲溫柔。

季周行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日子過慣了,壓根兒幹不了理魚刺這種細致活兒,折騰了半天也沒理出幾根刺,倒是那鯽魚被他戳得千瘡百孔。

言晟敲著瓷碗道:“你到底會不會啊?”

他手肘一擡,擋著不讓言晟看,“會!馬上就好了!”

“再給你5分鍾,理不好就別理了。”

他眉頭皺起,這魚刺別說5分鍾,再來一刻鍾他都理不好。

言晟夾起一隻蟹,一邊拆一邊說:“快點兒,蝦都吃完了。”

他側著身子,背對言晟,悶著聲音說:“知道了。”

言晟熟練地拆著蟹,將蟹肉整齊地碼在盤子裏。

季周行又理了3分鍾,心頭一橫,夾起鯽魚就啃——嘴理刺比筷子理刺快得多,反正言晟一定沒往這兒看!

5分鍾時間到,言晟喚:“好了沒?”

他將那一盤慘不忍睹的鯽魚往桌子上一放,“好了!”

言晟忍住笑,“這是被豬拱了吧?”

他撇著眼角,裝沒聽到。

言晟將裝滿蟹肉的盤子換到他麵前,拿走那盤奇形怪狀的鯽魚,“這蟹不好吃,你幫我吃了。”

飯後兩人一起外出跑步。

言晟是野戰部隊的尖子兵,平時5公裏10公裏跑起來跟玩兒似的,季周行雖然也堅持鍛煉,但和他比起來頂多算個吊車尾——或許連車尾都吊不上,老早就吧唧一聲摔地上了。

言晟在前麵跑,季周行在後麵趕,堅持了20分鍾就不行了。言晟也不停下來等,越跑越遠,沒多久就將他套了一圈兒。

他上氣不接下氣地喊:“二哥,等等我!”

言晟指了指不遠處陪主人散步的阿拉斯加,“你看人家跑得多快。”

他嘴角一陣抽搐,心道它四條腿我兩條腿,我拿什麽跟它比?

阿拉斯加的主人適時喊道:“航航!”

阿拉斯加立即坐定,嘩啦嘩啦搖著尾巴。

言晟半瞇著眼,自言自語道:“航航……”

季周行頭皮一緊,“行行?”

言晟差點笑出來,“沒叫你。”

季周行自討沒趣,歇了一會兒又跑起來,趕上言晟時說:“二哥,你以後能別叫我‘季周行’嗎?”

“那叫什麽?”

“小名啊。”比如你以前叫過的“寶貝”,或者“周行”也行。

言晟哼笑,“季季?周周?行行?”

“……”行行其實不錯啊!

“算了吧。”言晟說:“行行聽起來像豬叫。”

季周行被打擊得不輕,回頭再看那隻叫“航航”的阿拉斯加,都覺得人家像豬。

跑完步回家,兩隻薩摩耶一陣風般沖過,言晟隨意地看了一眼,季周行註意到了,過了兩天問:“二哥,要不咱們養隻寵物吧。”

言晟楞了一下,眉峰微蹙,“不養。”

季周行沒想到他回答得如此斬釘截鐵,心道:你不是喜歡別人家的阿拉斯加和薩摩耶嗎?

遂問:“為啥?”

“麻煩。”言晟說。

他眼角一挑,自告奮勇道:“不麻煩,我負責養,你負責玩兒!”

言晟掃他一眼,眼神漸深,片刻後淡淡地說:“不用,有一個就夠了。”

季周行看了看電視墻下的玻璃缸,以為裏麵慢悠悠爬著的烏龜就是言晟所說的寵物。

也是很久很久以後,他才想起玻璃缸裏的烏龜不止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