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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杜卓夫懷裏醒來的感覺,有種讓朱寧茵想哭的衝動。

四周有些昏暗,隻有門邊一盞小壁燈亮著,朱寧茵眨眨眼,窩在絲被裏動也不動,她的腰被男人橫過來的一隻手臂輕輕攬住,兩人貼靠著,她聽見他胸口跳動的聲音。

鼻腔竟然微微發酸,古怪的熱意在眼眶中蔓延開來……唉!她發什麼神經啊?她心裏暗罵著自己,但那股悲哀卻牢牢地捉緊她,讓她不得不認真地麵對問題。

她不想這樣,不想眷戀這個男人給予的溫暖,明知道那些溫柔全是假像……

他是個無比自我的人,高傲、霸氣、野蠻、唯我獨等,卻也擁有致命的吸引力,他是高高在上的操縱者,他手中握了太多的籌碼,無論是怎樣的對決,他都擁有必勝的信心。

這樣的一個男人,她如何抵擋得了?

當他一次又一次向她索愛,要她臣服,她努力想保住自己的心,想理智麵對,卻往往適得其反,每一次的交歡總讓她趺得更深,深得沒辦法掙脫。

他真是她命定的剋星啊!心裏既苦又甜,矛盾的滋味在唇齒間漫開,朱寧茵悄悄牽唇,她不懂自己,也不想弄懂,一切就順其自然吧!

倘若到了最後,仍是要弄得遍體鱗傷,她會找一個秘密所在,獨自舔舐傷口,不會讓人看見。

穩下淩亂的心思,她小心翼翼地在他懷裏抬起臉兒,近近地細究起男人好看的臉龐。

濃利的雙眉,密密的眼睫,他的鼻樑挺直,輕抿的薄唇泛著淡紅,瞧起來柔軟且性感,而吻起來的滋味……

朱寧茵胸口急跳了兩下,粉頰在瞬間染紅,小手似有自己的意識,竟緩緩地抬了起來,溫暖指尖輕觸著杜卓夫的嘴唇,沿著那好看的形狀愛撫著。

驀然間,她的小手被一隻粗獷大手抓個正著。「啊?」驚喘了聲,她眼睛一瞠,對上杜卓夫黝黑的銳目。

「妳偷看我?」他開門見山地問,表情壞壞的。

「我……我沒有啊!」朱寧茵想抽回手,男人偏不放。

「被我抓個正著,還嘴硬?」他挑眉,薄唇淡淡勾勒,「怎麼樣,我好看嗎?有沒有讓妳很心動?」

朱寧茵小臉爆紅,深吸了口氣才找回聲音。「我才不會那麼傻氣,我為什麼要為你心動?喜歡你的女人已經這麼多了,有那些傻女人呆呆愛著你就夠了,我……我才不要愛上你!」

老天!瞧她說了什麼?她的腦袋瓜真的愈來愈不靈光了,有些話藏在心裏不是很好嗎?為什麼要說出來?!

她不想讓他探知內心,就算她傻得為他動心,那也是她私人的事,隻屬於她的秘密啊!

周遭突然沉默下來,隻剩下兩人微沉的呼吸聲。

男人注視她的目光變得好奇特,雙眼瞇了瞇,慢條斯理地問:「有誰喜歡我?妳知道了什麼?」

她咬咬唇,下意識撇開臉,但下一秒,下巴已被男人攫住,不由分說地扳正過來。

「小茵,我在等妳回答。」他聲音好輕。

看來,不問個清楚明白,他是絕對不會善罷幹休的。

朱寧茵強迫自己勇敢地迎視他,略微僵硬地問:「那個前來接機的女人,你喊她『麗芙』,她長得很美,她是你的特別助理吧?她明明喜歡你、愛慕你,我感覺得出來,可是你……你卻故意傷害她。」

咽了咽喉嚨中的無形硬塊,她繼續問:「你和她是不是曾經……曾經在一起過?」

杜卓夫神情高深莫測,沉吟了幾秒才啟唇。「我和她的事,妳應該沒資格過問吧?」

像是一把銳利的刀毫不留情地捅入胸口,朱寧茵幾乎聽見自己的心在淌血的聲音。

的確,她沒有資格過問什麼,在他眼裏,她是如此微不足道。

她是他的禁臠,提供美好而溫暖的肉體任他發洩,他們的關係再清楚不過,她有什麼資格?

朱寧茵,妳為什麼會這麼沉不住氣?妳以為這傲慢又霸道的男人會對妳另眼相待嗎?

見她臉色白了白,杜卓夫將她纖細的下顎扣得更緊,似乎不想放過她任何一個細緻的表情,想將她完全看透。

「怎麼?生氣了?」他促狹地問。

「沒……沒有。」她搖搖頭,做了一個深呼吸。

他的手指粗糙卻溫暖,帶著不可思議的溫柔輕撫她的頰,那兩片性格的唇瓣卻吐出教人難堪的話。「我甜美的小茵,妳在吃醋嗎?」

朱寧茵麗眸一揚,想也沒想地就否認,「沒有!我……我沒有。」

如果真的沒有,那酸澀的滋味到底為了什麼?

為何一思及他擁抱別的女人的畫麵,她的心就覺得痛,痛到不能呼吸?

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這男人盡管惡劣又霸道,她卻在不知不覺間被他俘虜,在他一次次佔領她的身軀的同時,也一次次地融蝕了她的心,摧毀她的自我,奪走她的自尊,讓她變得軟弱。

好愚蠢啊!但她卻已無法控製。

「真的嗎?」男人唇角淡揚,聲音好沉,如同大提琴一般悅耳,「可是,妳的模樣已說明一切,妳在乎我,想獨佔我,不想讓其他女人接近我,小茵,是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