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飛看看毛絨絨的真桑桑,再看看胡瓜雕的“小桑桑”,整個傻掉了。

楚溪客小小的虛榮心得到大大的滿足,笑盈盈地問:“想學嗎?”

雲飛下意識點了點頭,又連忙搖搖頭,結結巴巴地說:“不、不成,無名無分,不能偷師。”

“那你就拜我為師唄,我不介意多一個小徒弟。”楚溪客的語氣像是在開玩笑,實際卻是真心話。

他事先打聽過,像雲飛這樣的小學徒,徐墩子手下少說有六七個,他們和徐墩子的師徒關係隻是嘴上說說,實際並沒有正式行拜師禮,因此徐墩子根本不會教他們真本事,平日裏隻當助手使喚。

因此,就算雲飛多幾個師父,也不算背叛徐墩子。

天上掉餡餅的好機會,如果放在三天前,雲飛必定會歡欣鼓舞,恨不得跑出去放上一掛鞭炮,然而此刻,他卻垂下頭,低聲呢喃一句:“我不配。”

“你說什麽?”楚溪客沒聽清。

“沒什麽。”雲飛捏了捏拳頭,勉強扯出一絲笑,“時候差不多了,我先把這些給客人送過去吧,送完之後我便去東門幫忙。”

楚溪客點了點頭,和他一起把一份份涼皮放到籮筐中。

雲飛挑起扁擔正要出門,楚溪客看了眼他身上打著補丁的衣裳,又把他叫住了。

他跑到屋裏,拿了一套新衣服出來,笑嗬嗬道:“這是昨日我路過成衣鋪時買的,算是工作服。換工作的第一天,就得精精神神的,讓徐墩子後悔死!”

倘若雲飛再笨一些,興許就信了他的話。偏偏他一眼就看出,這身外裳和楚溪客身上那件款式類似,料子也一樣,且是全新的。

楚溪客把自己的新衣服給了他,還謊稱是“工作服”,隻是為了讓他穿得體麵些,不會被那些大戶人家的門房看不起。

雲飛盯著手中衣裳,視線漸漸變得模糊,兩行淚珠不聽話地掉下來。

楚溪客嚇了一跳,忙扶住他的肩,問:“好好的,怎麽哭了?”

雲飛感受到肩上傳來的溫度,突然一屁股坐到地上,一邊哭一邊用力打自己的頭:“我不是東西!我配不上小郎君的好!”

聽了這話,楚溪客吃驚的表情反倒一寸寸收斂起來,似乎明白了什麽。

隔壁大宅,雲字輩四人組例行吃瓜。

雲浮小聲嘀咕:“他本來就不是東西啊,咱們殿下才是‘東曦’。”

雲崖深以為然地點點頭:“所以,隻有殿下才能配得上鄰家小郎君。”

鍾離東曦袖中的彈弓本來已經掏出來了,聽到後麵這句,又不動聲色地放了回去。

從前怎麽沒覺得雲崖這麽順眼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