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景航並肩走在一起的蒙萌,見他眉頭緊鎖,悶悶不樂的樣子,還以為他是在惦記剛才的事情,便用胳膊肘子拐了拐他道:“景航幹嘛一路上都苦著一張臉啊,好像我欠你銀子似的。你是不是擔心剛才打人的事呢?”
陷入深深地思考之中的景航,聞言下意識的答道:“嗯。”
“哼!我還以為你多男人呢,看看你剛才打人的時候那趾高氣昂的樣子,再看看你現在。”見景航聽後沒有任何表情,還是那副帶死不活的樣子,蒙萌頓了頓繼續說道:“好了好了,你就別再擔心了,舅舅會把這事情給處理好的。雖然那巡檢司管著咱們的生意,但是舅舅的麵子他還是要給的,大不了到時候給他陪點銀兩就是了。”
說罷蒙萌看了看景航,見他目光有些迷離,似乎是並沒有在聽自己說話,當下不禁有些生氣:“我說你這人怎麼這樣啊,人家好心好意的開導你,你不領情也就罷了,怎麼連話都不能說一句嗎?”
“蒙萌,我給你唱首歌吧。”
“嗯?”蒙萌顯然是接受不了他的這種跳躍式的思維。
景航也不待蒙萌答話,便自顧自的在大街上唱了起來:“我出生在一個山村,那裏有我的父老鄉親,胡子裏長滿故事,憨笑裏埋著鄉音,一聲聲喊我乳名,一聲聲喊我乳名…………”唱著唱著景航便不由自主的濕潤了眼眶。
一旁被景航公鴨嗓吵得不耐煩的蒙萌,本想趁機嘲笑他兩句,但一對上景航那雙迷蒙的眼睛,到了嘴邊的話不自覺的就改了口:“景航,你是想家了嗎?”
“嗯。”
“那等過陣子不忙了,我和舅舅說一下,讓他給你放個假,你好回家看看好嗎?”
“我……回不去。”
“為什麼啊?是不是你家離得太遠了?沒關係,再遠也總會走到的。”
景航聞言淒然一笑:“是啊,再遠也總會走到,但是……我的家真的很遠很遠,遠到我永遠都走不回去。”
回到梳寶齋以後,蒙萌提議下午一起去茶社聽先生說書,這要擱在平時,景航一準答應,但是今天他實在沒那個心情,謝絕了蒙萌的好意以後,景航便回到自己的小院,反手將門鎖上,接著就把自己整個人扔到了床上,不一會就是如雷般的鼾聲。
景航做了個夢,他夢到自己回到原來的那個世界,和他一起的還有義父以及蒙萌,他又回到了父母留給他的那套單人房,在裏邊唱歌跳舞,喝酒打牌……景航和他的朋友們盡情的玩鬧,盡情的歡樂,大家都很嗨,都在大聲的笑…………
景航笑醒的時候已經是午夜時分了,看了看被淚水浸濕的枕頭,他不禁自嘲的想到:“過去的終究是過去的了,自己恐怕一輩子都回不去了,既然老天安排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上,那麼自己就不能辜負他老人家的好意,自己不但要生活下去,還要好好的生活下去,忘掉過去,未知的也許會是更加美好的。”一覺醒來,這一刻他徹底想通了,徹底的融入到了這個世界之中,而不再是一個看客。
真正放下了思想包袱,景航這才想起自己一天都沒有吃飯,摸了摸咕咕直叫的肚皮,再看看窗外漆黑的夜空,景航又陷入了新一輪的迷茫之中:自己到哪去找點東西裹腹?
掙紮半天,景航還是放棄了去廚房的想法,畢竟被人誤認為是小偷就不好了。反正睡了一天,景航也沒有了困意,索性找出火折點燃油燈,準備找本書打發一下時間。油燈燃起的那一刻,景航看到桌上的東西,不禁脫口而出:“天不負我啊!”
桌上放了幾盤各色點心,還有一張紙條,趁著燈光,景航看清了紙條上的幾行娟秀小字:“景航,你個豬頭還真能睡。別再傷心了,既然你的家很遠,你以後把梳寶齋當成你的家就好了。該餓了吧,點心都是剛做的,也不知合不合你的口味你就將就一下吧!”
看到這裏,景航不禁有些感動:“蒙萌這小妮子還是挺不錯的,不枉自己剛才做夢還帶她去二十一世紀見識了一圈。”但當景航接著看下去的時候,剛才的那點感動瞬間就灰飛煙滅了:
“先別忙著感動,下午舅舅說了,擺平那件事情他一共花了五百兩銀子,那可是都要算在你頭上的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