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何勞之有?”肖比鬥嗤道。謝表笑了笑,小心翼翼地探頭去看肖比鬥懷中的孩子,孩子睡得正香,謝表越看越喜歡,輕聲道:“你瞧瞧他,還吧咂嘴呢!”謝表滿麵紅光,忽而想起來,道:“別杵這了,快進去吧!”
“等等,”肖比鬥停下,衝外頭候著的車夫何渠喊道,“抬進來!輕著點!”
“這是……”謝表看著三個家丁抬著一紅綢蓋著的大物件進來,小心翼翼放在謝表麵前。於滿笑著上前將紅綢掀開,原是一尊玉像,飾的是文曲星下凡,左手執卷,右手執筆,腳踏祥雲,神采飛揚。謝表哭笑不得,道:“你們呐,是要玿兒將它日日夜夜供起來嗎?”於滿反問:“有何不可?”隨後他像是想到了什麼,氣道,“還不夠嘞!我本來偷偷留了塊更好的料,哪成想讓老爺子給我霍霍了!”謝表大笑,問:“老爺子身體可還健朗?”“這你放心,老爺子能吃能喝,說是要親自給玿兒和利兒行加冠禮嘞!”“是是是!就該讓老爺子辦!”謝表大笑,迎著兩人往裏走去。
“利兒還有十日滿周,不若在我府上辦了吧?”
“也行,有勞有勞——怎不見老祖宗?還有嫂子和奉兒呢?”於滿問。
“都回房歇著去了,老太太身體不適,妤兒帶著孩子去歇息了,奉兒玩瘋了,現在在看書呢!”
“奉兒是個會成材的好孩子——玿兒什麼時候醒?我還沒見過他,我可是要和他多親近親近的,日後好帶攜帶攜我家利兒!”
“行!行!都依你!哈哈!”幾人聊笑著,穿堂過院,聊著家常。
王玢在路上悠悠走著,邁上台階,叩開相府的大門。老管家錢逢已在此等候多時,見著王玢,錢逢緩緩行了個禮,道:“公子。”
王玢停下,問道:“何事,錢叔?”
“老爺要您回來便立刻去見他。”
“相爺呢?”
“在中堂,公子快些去吧!”錢逢慈藹地笑著。
王玢點點頭,“這便去了。”便直奔中堂而去。一至堂前,便見堂內背手而立的王修,王玢頓足,恭敬地喚了聲:“父親。”
王修轉過身來,擺手讓王玢過去,問他道:“你去了謝府?”
王玢頓了頓,“嗯”了一聲。
王修看著自己的孩子,歎了口氣道:“你本不必多此一舉,本就不曾收到謝家的請帖,去了倒是叫謝家恥笑,若是再惹出些事端,更是麻煩。你也知為父與那謝表不甚對頭,不肯叫他看輕了去。”
王玢略微勾唇,轉而斂去,抬首直麵王修道:“父親,王謝祖上之仇,與我和謝玿無關,我此舉不過是想了結此番宿怨,又盡了些晚輩應盡之禮。且你們所謂世仇,不過政見不合,輔君本無高低,你們硬是要爭個高下,何必如此固執執拗,庸人自擾?”若非知道王玢在謝府的所作所為,倒真是要信了他的鬼話,至於王玢到底要做什麼,少年心性,實在無從猜起。
王修略微氣結地看著自己的兒子,化作一聲歎息,擺手讓他退下,道:“你去看看你母親吧,她方才來找我要人,說是煲了蓮子羹,要你嚐嚐。”
王玢道:“不消您講,我自會去看她,告退。”便行禮離去,朝著菡和院而去。
王玢一入院內,便見一位美婦人舉著銀剪去剪院中茉莉,侍兒提著籃子在一旁候著。王玢麵上露出笑容,上前喚了聲:“母親。”苗熜聞言回頭,見是王玢,露出溫和一笑,道:“玢兒來啦!快過來,坐著!”王玢乖巧地坐下,苗熜便吩咐下人去端羹湯來,她 笑著道:“我便知你回來定是要來我這,我便叫人煨在小廚房了!”湯一端來,苗熜便催他道:“快嚐嚐!小心點燙!”王玢勺了一勺送入口中,苗熜期待地問:“好喝嗎?”王玢點點頭,笑將起來。苗熜欣慰一笑,道:“好喝就行!等到下九我們便去淨眼寺看你妹妹,我也做一份給她送去。我今日摘了些柰花,正好也做些柰花膏。”王玢一邊喝一邊聽著,苗熜笑了笑,道:“你來給我打下手!”王玢笑著,點了點頭。苗熜看著滿麵笑容的王玢,眼中略帶傷感,輕聲說:“記得穿素些,也正是你母親的忌日,記得添幾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