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受傷(1 / 2)

我停下來,幾棟房子的樣子差不多,不知道哪一棟才是記憶中的。我隻去過一次巧怡家,是逛完街她說順便回家放下東西再去吃飯,我印象中是從這條小路進去,但外牆的顏色好像沒有那麼新。有人開門了,我趁機溜了進去。我可以確定了,應該是這棟。我清楚的記得,走進大門,右邊是一個小房子,裏麵的人一聽到開門的聲音就探頭出來看,讓我有種被監視的感覺。巧怡解釋道,這是房東請來收房租的,並兼顧保安的職責。電梯旁邊、樓梯的下麵,是一堆可循環使用的垃圾,罐子、廢紙等,散發出一股異味,我不禁對巧怡說的不足二十平米每月千元的租金而懷疑。

走出電梯,一排相似的房間又讓我遲疑了。是左邊還是右邊?好像是右邊吧,巧怡說,一邊是兩房,一邊是一房。向前一點,再向前一點,應該是這間了,當時我從房間出來時回頭看了看,大約在中間的位置。回頭時,我還歎了一口氣,這就是市中心區,昂貴的房租下,隻能租狹小簡陋的農民房。

我敲門。沒有反應。會有什麼事情呢?早上珊姐擔憂的神情浮現眼前:“夏雲,巧怡不知有什麼事,要過段時間才上班,總編把她的稿件給了我,叫我跟進。”我大力的拍門,門終於開了。

這是巧怡嗎?頭發散亂、衣服皺褶、皮膚泛黃、眼神呆滯,她的身後,是一片狼藉。我抬腳進去,關上門。巧怡呆呆的後退一步,無所適從。我扶著她坐在床上——狹窄的房間裏,可以坐下來的地方隻有床:“巧怡,巧怡,發生什麼事了?”她的眼中泛起淚光,仍沒有說話。我搖她的身子,讓她晃動起來:“巧怡,巧怡,來,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說不定我可以幫上忙。”她哇的哭出來,撲到我懷裏:“夏雲……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懸著的心放下來,不管怎麼樣,能說出來就問題不大。

我抱著她,像顧毅,像昨晚顧毅抱著紮進他懷中沒有說已經得知他對我的幫助的我一樣。有的時候,我們需要的,隻是一個懷抱。

巧怡的哭聲漸漸低了下去。我拍拍她的背,體貼的說:“好了好了,沒事了。”她抬起頭,淚痕斑斑,悲傷而絕望:“夏雲,譚昱超的腳斷了!”腳斷了?我倒吸一口涼氣,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究竟怎麼回事?別急,慢慢說。”淚水,如同兩條小溪流,又從她的眼中潺流下來:“他去澳門賭博,借了高利貸很多錢,被高利貸打斷腳,醫生說,他以後走路都會一瘸一瘸。他變成瘸子了,你知道嗎?夏雲,我一無所有了,那美滿的一切,全都沒有了,沒有了……”她哭喊著,抓緊我的手臂,劇烈的搖動我,仿佛要讓我體會她的生活發生了多大的震動。

我反握她的手,試圖給她安慰:“好好好,我知道了。別哭,別哭。你看你,眼睛都成了大桃子。”我去洗手間拿來毛巾和臉盆,幫她洗了個臉。她平靜了些,斜靠在床邊,雙目呆望地麵。我放好臉盆,回到她身邊。安靜,窄小的空間一片安靜。

終於,她開口了。“他有個朋友老慫恿他去澳門玩,說他手氣那麼好,肯定能贏一大筆。前段時間,那個人出路費、請他吃飯,他們去了澳門。他第一次去贏了,接著和那個人又去幾次,欠了債。那個人說沒問題,搏一搏才能汽車變飛機,再去賭。越賭越輸,越欠越多錢,那個人變臉了,喊打喊殺的。他賣了車、賣了房,還欠了很多錢。原來那個人是放高利貸的,也是洗碼公司的,專門帶人去澳門賭,幫你換籌碼、輸了就借錢給你,等到欠錢欠到和你的資產差不多時,就威迫利誘你賣掉一切,還說欠了很大一筆利息。譚昱超不敢告訴他爸媽,懇求對方給他時間,哪知道對方帶了幾個人拿鋼管毒打一頓他,故意打斷他的腳,說要給他一個教訓,再不還錢,就用命來換。”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為什麼?在我的愛情遭受考驗的時候,巧怡的生活,也發生了突變?我能說什麼?叫她在這譚昱超最落魄的時候陪伴他甚至堅守愛情?我做不到。作為她的朋友,我不能勸她選擇一個沒有車子沒有房子還瘸了腿的男人。但她痛苦的神情告訴了我她的不舍。如果沒有感情,又怎麼會痛苦不堪!人生的選擇,總是那麼的艱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