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長嶺賓館的時候,天下起了小雨,我抬頭看著天空,沒發現一顆星星。
我想我已經沒有了情緒,隻不過喉嚨的哽咽似乎出賣了我,讓人有點難受。
現在已經到了淩晨,整條街隻有我一個人。別看長沙的街道在白天很擁擠,到了這個時候,你完全可以睡在馬路中間,我保證你一覺睡到天亮不會被車撞死。
你以為我會睡那裏嗎?不,我沒落魄到那種地步,再說我不喜歡弄髒衣服,即便有時候衣服穿了一周。
我漫無目的地走著,看著街道兩旁的路燈和大樹,我依舊保持著自己的風度,沒有叫囂沒有哭喊,就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按照我的話來說,這是在學電影裏的紳士;又或許你會說,何必裝呢。
“嘿!”“喂!”
我回頭一看,原來是濤哥跑了過來。
“你小子頭也不回就走了,也不和我打個招呼?”看樣子濤哥知道我輸了,我隻是不知道他找我有什麼事。
“輸懵了,忘記和你說了,不好意思。”我誠懇地說,當時確實輸懵了。
“我擦,你又不是沒輸過,咳咳。”濤哥笑了起來,見我沒反應,他有些尷尬地咳了兩聲。
“我知道你這次遇到麻煩了,這錢你拿著吧,什麼時候還都可以,我先上去了。”濤哥一邊說著一邊將錢塞到我口袋裏,估計是怕我又換給他,說完後就立刻跑開了。
我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隻能看著他的背影越來越遠,事實上,這筆錢確實是我所需要的,我有自己的原則,但是不會固執。什麼時候還都可以,實際上就是告訴我不用還。
濤哥,你究竟想表達個什麼意思?即便你再有錢,2000塊也不是說給就給的啊,理由是什麼?
我沒有再想這個問題,而是沿著韶山北路往嶽麓區走。這個時候別妄想著的士,得靠自己的雙腳。
過了橘子洲大橋,我特地從旁邊橋梯走到湘江邊上,因為在此之前我感覺周圍的空間越來越小,我有些不能呼吸了,仿佛空氣是不存在的,我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劇烈地咳嗽著。
這樣的情況發生過幾次,感動難過的時候我就會這樣。
我努力平複著心情,幾秒鍾之後再次感受到了那美妙的空氣,當然還有那凜冽的寒風。
一時間我好想找個人說說話,什麼話都行,這種感覺之前從未有過。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寂寞,如果時寂寞的話,情緒難免有些失落,不過這裏不存在情緒的問題,因為這感覺就像是你突然口渴了想要喝水一樣,通常口渴的時候你會帶著情緒喝水嗎?
我拿出手機在聯係人裏尋找著,盯著屏幕看了一遍又一遍。正如上麵的比喻那樣,喝水的時候不會帶有情緒,而當你喝不到水的時候,你知道那種急迫感會讓人抓狂。
我想著各種可能,手機鍵盤上的指頭有些顫抖。想來想去我才回過神來,所有人都在休息,沒人會在半夜還醒著,也沒人願意從睡夢中起來陪我說話。
我有些自嘲地笑了兩聲,將手機放回口袋。
我不會在外麵逗留很久,在賭桌前坐了太久,我需要休息。好在後湖的旅館半夜沒有關門,讓我在房間裏睡了個安穩覺。
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第二天的下午3點,我睜開眼的第一個感覺就是頭快要爆掉了,全身很乏力。
冷水稍微緩解了我的頭痛,也讓我清醒了許多。我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突然間竟有一種陌生的感覺。
似乎是我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去了,又或許是某個無形的東西默默地牽引著我,我又一次來到了長嶺賓館的樓下。
從踏進賭場的那刻起,我就選擇了一條荊棘遍地的道路,一旦踏入,無法回頭。對於這點,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我順利地來到4樓,進入大廳後有種劫後重生的感覺。賭場還是老樣子,不會因為誰許久沒來或者是誰突然來了而改變什麼,當然這要除去警察突擊。
我再次來到紮金花的台桌,此刻隻有3個人在玩牌,還有一個人是站著的,有汪少,還有個叫任小琪的美女。我發現兩人的情緒都很奇怪,感覺像是在壓抑什麼,隻有另外一個胖子紅光滿麵,止不住地叨叨著,他的身前放了很多錢,我估計得有幾萬,是新幣,一疊一疊的。而那個站著的人就在他身後,像是保鏢什麼的。
這胖子說這麼多難道不累麼?我在心裏想著,瞥了下眾人之後看向台麵。
怎麼?他們不是在玩紮金花?發牌員小紅的身前放著三張明牌,其他人隻有兩張暗牌。一開始我沒仔細看,到現在才發現。
有意思,他們在玩德州撲克。
“哎喲,你竟然來了。我剛聽汪少說你昨天輸光了,想不到你這麼快能回來。”任小琪抬頭看到是我,有些調侃地說道。
她的笑容就像是含苞待放的花朵,幾分羞澀,卻是那麼美麗。不過千萬不要以為她真的羞澀,我了解她,她就像是美麗的食人花一樣,那種羞澀是她與生俱來的氣質,同時也是迷惑別人的武器。你要是放鬆警惕,稍微生點憐惜,下一刻,或許被憐惜的就是你自己。
我沒有答話,隻是尷尬地笑了下。是的,我害怕她,她是我長這麼大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害怕的女人。她是食人花,而且還是會讀心術的食人花,和她同桌的話,每次我做黑她都會發現,而她做黑的時候,我一次都沒發現過。這麼說吧,我輸給她的次數自己都數不過來,我從心裏害怕她,那種避而遠之的害怕。
真的,不要以為女人好欺負,那種厲害的女人是你沒碰到,比如我眼前的任小琪。現在的情況不允許我在這裏上桌,我得去別桌看看。
“別走啊,嗬嗬,一起搞。”任小琪似乎知道我怕她,笑著說道。
我停腳步看著她,那翹起的嘴角有些調皮,有些性感,讓人忍不住想湊上去親一下。
不要以為我現在對她有什麼想法(雖然我私下裏偶爾會這樣),實際上她在和我說暗語。
如果她隻是想讓我上桌的話,大可說“一起玩”,而她說的是“一起搞”,這是在暗示桌上有大魚,有錢大家贏的意思。
我猶豫了一下,有錢贏的話誰都巴不得一個獨享,誰會給別人留一份羹?難道她是在可憐我?知道我昨天輸了,想讓我小賺一點?
我想著種種可能,她是在給我下套嗎?
應該不會,我沒什麼可輸的,我昨天輸了,今天能來就不錯了,更不可能有多少賭金,這點她應該知道。那她究竟是什麼意思呢?真是可憐我?隻是,賭場是沒憐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