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風瞪著眼道:“小虎你這家夥怎麼這麼沒出息!你看看蝦尾村的小四,三年前去小西洋做生意,現在往家裏一箱箱搬銀子,難道我們就隻能天天打些魚來城裏賣?總有一天,我也回去小西洋發大財的!”
那名叫“小虎”的小漁民不敢和阿風頂嘴,唯唯諾諾地稱是,過了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地道:“可是,阿風,我們一沒本錢,二沒船,最遠的地方也就是去過吃澇海打魚,小西洋在哪裏也不知道啊,就算老爹給我們船,又怎麼去做生意?”
阿風眉頭一挑道:“泰老爹年輕的時候又去過哪裏了。。。”
兩人正說的熱鬧,卻沒發現不遠處站著兩名臉色蠟黃的中年漢子,正目光灼灼地盯著他們,目光閃爍,顯然是已經聽見他們在說些什麼。
過了片刻,那阿風和小虎兩人意猶未盡地看了看文告,才轉身提著魚簍推著小車往城內走去。
這時廣州城內早市上已經熱鬧無比,阿風和小虎不到片刻就將昨天打的魚賣光,尤其是阿風極為精通駕船之術,膽量又是極大,所打的魚大多是礁石險阻之處所產,這種魚格外肥美可口,向來是廣州城內那些大酒樓得最愛,讓阿風多掙了將近二兩銀子。
將賬目結清後,兩人提著空魚簍繞過菜市場前麵的隆升大酒樓,從青石小巷中轉到白雲街附近,打算在這裏買些修補漁網的家什回去,也順便捎些村裏的小娘子們喜歡用的胭脂綢緞回去,多掙幾個錢,也省得起了這麼個大早來廣州城一次。
小虎摸了摸腰裏的銀子,咧嘴笑道:“阿風哥,這次賣魚的錢足夠我們用兩個多月了,加上這些捎回去的物件,用到中秋節都夠了,阿風哥,都是你的功勞,不然咱們也打不到這麼多魚。”
“可惜還要分一半給那些船主。。。”說到這裏,小虎有些肉疼地說道:“他們在家裏什麼都不用幹,卻白白地分走咱們一半的魚。。。”
在廣州附近的漁村,一般的漁民是沒有自己的船隻的,就算有,也是小的可憐,根本不可能出海,隻能在附近的江河裏打魚,可江河裏的魚又怎比得上海中的繁盛鮮美?大多數漁民便隻能租借那些大戶的船隻,可付出的租金卻著實不菲,有些甚至能要到收獲的七成以上,像小虎和阿風這樣隻交一半的,已經算是不錯的了,這還是看在阿風每次收獲都遠遠超過其他船隻的份上。
這次原先一直抱怨的阿風卻沒有不滿,隻是淡淡地說道:“用別人家的漁船,自然要交租金了,難道還能白用不成?何況我還是個外鄉人。。。”
原來阿風並不是本地的漁民,說起來他的身世倒有些離奇,四年前,當地漁民出海捕魚,正好遇上大風浪,十幾艘船隻險些就要盡數傾覆海底,就在漁民們手滿腳亂之時,船艙裏不知何時,莫名奇妙地就多出一個人來,此人昏迷不醒,身上穿著的衣服也早已經不知道原來是什麼樣子。
這時候風浪忽然停止了,死裏逃生的漁民們便說這人還是海神爺爺派來,來幫自己消災去禍,於是村裏的漁民便將他收養下來,並取名“阿風”,意思是被風刮來的,由於第一個發現阿風的漁民姓林,他便成了林風。
可讓漁民們奇怪的是,這被風浪卷來的孩子,似乎天生就懂得航海之術,無論是巨浪滔天陰雲密布,還是沒有半點星光的黑夜,他駕的船隻卻從來不會迷失方向,而且極為精通水性,又膽大無比,無論什麼樣的險地漩渦都敢去闖。
本來這種人在漁村最受歡迎,但林風卻還有樣怪異的地方——他似乎和其他人有些不一樣,經常會念叨一些怪話,比如說不用帆自己能跑的船,沿著海一直航行下去就能回到海鹽村,這年頭的村民極為迷信,尤其是這些靠海生活的漁民,林風這種莫名其妙的說話,很快就讓人把他當成了怪物,最後在好友林小虎的幾次提醒下,林風才終於不再說這些惹麻煩的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