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那位“杜先生”便將麵色發白的林風給提了進來,雖然林風看上去並不比杜先生矮多少,可被他抓在手裏卻如嬰兒般,毫無反抗能力。
這次林風說來也是倒黴,露台上的海盜大爺們喝酒賭博,林風口袋裏卻空空如也——他那二百兩銀子的報酬全都留給留在海鹽村的林小虎了,所以雖然向來就喜歡賭錢,卻沒法加入,隻能站在邊上湊個熱鬧。
可不到片刻,十來壇劣酒就被喝了個精光,作為剛加入這行的新人,自然被派到第三層去拿酒,第三層是存放糧食淡水蔬菜酒壇的地方,本來就矮小狹窄,林風幾乎都要彎著腰才能走進去,剛一手提兩個酒壇準備回去,卻正好聽到上麵艙室裏傳來極輕微的聲音,這時候沒有在露台上喝酒的就是十二娘他們,向來是他們正在商議什麼,這家人處處透著神秘,林風是少年心性,好奇之下便用空酒壇貼著頭頂的艙板——偷聽她們正在說些什麼,也好知道她們到底想出海幹什麼。
但卻不成想到,聽到的東西已經遠遠超出他的意料,“聖天子自有神靈庇佑”“朱棣這個逆賊奪了天下!”這兩句傳到林風的而中,簡直就如電閃雷轟一般,靖難之役大明誰人不知?再聯想到這位大小姐的姓名“朱堯薑”,平常人家的小娘子,怎麼會用這種名字?稍微猜測下便能知道她的身份,林風不由得心頭劇震,這種事情可不是他一個小漁民可以摻和的,就算現在從小漁民升級到小海盜也一樣,便想偷偷離開,就當什麼都沒聽到一樣。
可倒黴的是正好有隻老鼠咬了他光著的腳趾頭一口——海盜船上本來就潮濕髒亂,向來就有不少老鼠,可這下卻要了林風的小命了,猝不及防之下,手中那個空酒壇便摔在地上,林風反映極快,知道這種響動肯定已經被察覺,幾步便躥到樓梯口,便想逃到露台上去,但剛到樓梯口就被那位“杜先生”給堵住了。
林風倒也聰明,知道反抗毫無作用——陳阿四尚且被這家夥輕鬆製服,自己非要抵抗,結果隻能是自討苦吃,便站在那裏任由杜先生將自己提到朱堯薑艙室中,心中卻知道大事不妙。
遇到這種事情,十有八九要被殺人滅口的,隨便把自己弄死,往大海裏一丟,誰知道自己怎麼死的?就算知道,難道陳阿四和那些海匪還會給自己報仇?還會為了自己得罪這個財神爺?嗯,是財神奶奶。
林風心裏正在不著調的胡思亂想,朱堯薑卻吩咐道:“杜先生,請把他放下來,我有話要問他。”
杜先生默不作聲,便將林風放了下來,林風早就覺得被這怪人提著的地方又酸又痛,腳踏實地後終於鬆了口氣,討好般地躬身一禮,說道:“多謝小姐。”
朱堯薑卻絲毫不為所動,淡淡地道:“我隻是不願意抬頭和別人說話而已。”
林風心想難怪你一個女孩家長得這麼高,原來是這個原因。
隻聽十二娘問道:“小賊,誰讓你在下麵偷聽的?”
林風見沒有馬上把自己弄死的意思,心想說不定還有活命的機會,連忙分辨道:“小人沒有偷聽,隻是四哥讓我去下麵拿幾壇酒,小人做事不小心,打碎了一個空酒壇而已,絕對不是想偷聽什麼。。。”
“這麼說,你到底有沒有聽到什麼?”朱堯薑打斷林風的分辨,冷冷地說道:“如果你沒聽到,說不定我可以放了你。”
林風心中大喜,心想你早說啊,正想說自己什麼都沒聽到,你大小姐就別和我這麼一個小漁民一般見識了。。。可忽然卻瞥見朱堯薑白紗遮掩的臉上似乎有些譏刺之色,心中忍不住一動——按理說,這些人身份如此隱秘,隻要被人發現,就是場滔天的災禍,行事自然謹慎無比,又怎麼因為自己說沒有聽到,就把自己給放了?隻有立刻把自己給扔到海裏才是正經的辦法。
林風不由得想起了海盜們在幹什麼見不得人買賣時,被人撞見時的處理方法,無非是兩種,殺人滅口或者拉人入夥,看來這位大小姐也正在想怎麼選擇,所以才沒立刻下令把自己給殺了,眼下自己要是稍微說錯一句話,立刻就是滅頂之災。
想到這裏,林風咬了咬牙,霍地單膝跪了下去,低頭道:“小人雖然並非有意,可卻已聽到小姐說的那些話,小人不才,願為小姐。。。不,願為公主效忠!”
他雖然已經猜到朱堯薑的身份,卻也知道這句話一說出來,就是拿自己的小名當賭注,饒是他向來膽大,手心也忍不住微微出汗,隻聽十二娘厲聲道:“小賊,你這是在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