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我醒來時摸了摸身邊的床,冰涼一片。看來墨離早就上朝去了。索性,我也不打算著急起來了,躺在床上考慮怎麼幫他把月華這個孩子弄掉。雖然也是在幫自己,可我一直不想承認自己也活成了手段殘忍的女人。
唉!也不知道這個孩子怎麼來的這麼突然?明明就是個不受待見的娃兒,倒還不如自己去了幹淨。
“主子,您醒了嗎?小福子帶人從維揚回來了。”慶春在門口小心翼翼地問道。
“你進來吧慶春,我醒了。”
隨著珠簾晃動,慶春的聲音響起“主子,您先起來用早膳吧,一會用完早膳了再問問情況,不急這一時。”
我坐起來回道“先問問吧,一會大家一塊吃。”
這問完才知道人家陳公子究竟是怎麼盤算的。他本是書香門第,這古代講究士農工商,商人的地位最低,而夏爾又是打小被人牙子賣到府裏的婢子,這麼一來,陳老夫人就不願意夏爾做他們家的少夫人,說最多給個妾室。夏爾本就不願為妾,定然是不願意的。陳公子又是個沒主見且愚孝至極的人,事事順著他娘。見他娘不肯鬆口,這就遲遲下不定決心,也不說迎娶也不說分手,就這麼耗著,不過這倒是符合他讀書人優柔寡斷的氣質。我長歎一口氣,讓慶春把夏爾叫來。
“你是怎麼打算的?為人妾便是一輩子,不過若是你能有把握拿住那陳公子,再能生個長子,抬為正妻也不是不可能。路雖然不好走,但是還是可以試一試的。”
夏爾早就滿臉淚水不等我說完就應聲道“小姐,夏爾不想嫁人了,小姐,您就讓夏爾陪您一輩子吧!”她邊哭邊說,甚是悲戚。她趴在我的腿上,後背起伏跌宕,像極了她的人生。我撫摸著她的頭,輕聲勸著她。算了,婚姻這事以後再說吧,她要是願意嫁人更好,若是不願意嫁人,我就護她和慶春一世安寧。既然這樣,維揚的鋪麵也就要另外打算了,再經營下去怕是不能了,折了攤子讓夏爾也遠離那是非之地。
等一切都塵埃落定後,我把這幾年鋪麵掙的錢大概算了一下,還真不少,將近五萬兩呢!我把錢給他們四人一人一萬兩,夏爾說什麼都不願意收,隻說是自己經營鋪子的時候攢了不少,要那麼多錢也沒用。我也沒再多說什麼。剩下的一萬兩我差小綏子拿給了竇公公,讓他好好操持孩子們的學業。他後來特地來了一趟,感恩戴德地給我磕了三個頭。其實我不知道的是,這幾年竇公公在宮外逢人就說我的好處,說我一顆善心,愛民如子。無形中為我積攢了許多口碑,這也是後來我能一舉坐上鳳位的關鍵。
忙完這一切,前前後後又過去了大半個月,月華的肚子始終是橫在我心裏的刺,我不想自己的雙手背上人命,那是個無辜的孩子啊!萬一遭了報應,那我一輩子都會活在痛苦與自責中。我捏了捏眉心一邊是墨離的暗示,一邊是良心的折磨。我慌亂中不小心打碎了桌子上的茶盞,清泠的瓷器碎地的聲音讓慶春和夏爾嚇了一激靈。
“我沒事,你倆不用大驚小怪的。”
“主子最近怎麼心事重重的?”夏爾從前幾日才開始振作起來,有些事她不清楚。
“華婉儀懷孕了。”慶春用手遮著唇壓低聲音說道。
“不是說不能生嗎?怎麼突然就有了?怕不是覺得咱們惠家現在起死回生了,弄個假肚子來糊弄大家吧?”夏爾自顧自說著。
聽者有意,想想那天蔣婕妤要讓太醫請脈,月華臉上的神情似乎有一絲慌亂。不過這招棋太險了,萬一有個閃失,那可是一輩子都鳳位無望了,她就算再沉不住氣也不敢這般不留後路吧?一時間我心裏沒了主意,本來剛覺得在這無盡的黑暗裏冒出來了一點火星子,可是現在卻被吹滅了!
“主子,假的真不了,這算日子還有半年時間呢,奴婢平日裏多留意點。”“對,咱們盯著她那肚子,我就不信她能捂嚴實嘍!”她倆說的好似已經確認了月華的肚子是假的一般。
“慶春,你盯著出入華婉儀宮裏的太醫,然後打聽打聽太醫的底細。”
“是!”
“這事不急,慢慢來,切勿露出馬腳。”
“奴婢曉得。”
“那我幹什麼主子?”夏爾問我。
“你負責把咱們擷秀宮裏的門戶清理幹淨,上次宮宴凡是穿粉色衣服的,要不就是給咱們埋了眼線,要麼就是私下已經連成一片了!特別是葉紫蘇和綠瑩,她倆的動靜盯緊了。”
“好的主子。”
看著她臉上逐漸多起來的笑意,估計是心裏慢慢的釋懷了。人這輩子再有能耐也拿命運這東西沒轍,我們就像是跳梁小醜般,給命運的安排者演著一場又一場的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