蘑菇是巨型白地菇,價格很難確定,因為基本上都以拍賣形式售出。幾年前一位買主花2.8萬英鎊買回一塊重達850克白地菇,結果保存不當腐爛,倒黴透頂的購買者將其埋在園子裏,希望能長出新的白地菇。還有三名香港人合夥花20.9萬港元買了一塊重750克的巨型白地菇。……哎,哎,你們幹什麼去?”
四隻集束手電筒集中在一起,在洞穴內部照亮了一大片空地,綠瑩瑩的草地像是一幅放大的澳洲地圖,毫無根由地生長在洞穴的一角,四周地麵幹燥,沒有生長任何植物的跡象。
“指導員,裏麵好像有棵樹。”範猛踮腳眺望,燈光之外朦朦朧朧地有一團陰影,像是一棵樹。
“有草就有樹,不稀奇。”藍大海從後麵趕上來,他剛才從草地上拔了一把草,塞進了早就準備好的塑料袋裏。
“指導員,去看看嗎?”範猛問康凱。
康凱看看手表:“快到半個小時了,去看看往回走吧。注意安全,說不準銀香鼠藏在樹上,它有守護珍奇植物的習慣。”
“先探探路吧。”範猛俯身想從地上撿起塊石子丟過去,這才看清地麵鋪著一層薄薄的細沙,連指甲大的石子都沒有。
藍大海也注意到這一點,他抓起幾顆沙粒用手指撚了撚,沙子表麵很幹燥,向下挖了幾下,下麵的沙子有些濕潤。這時他覺得有什麼東西帶著一絲涼意落在
了耳朵,他擦了下,是水珠。
不斷有水珠從洞穴頂端滴落,地麵的沙子保持幹燥,下層濕潤,能夠造成這種現象的原因不僅是因為洞穴有良好的通風,還有一點可能,地下還有一層類似的夾層。
想到這一點藍大海露出了笑容,神秘兮兮地對康凱說:“康指導員,咱們打個賭怎麼樣?我賭下麵還有一層,如果輸了,你把我那個優曇果還給我。”
“我不賭。”康凱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彈夾,卸掉裏麵的子彈,朝樹木的陰影遠遠丟了過去,“優曇果屬於國家,你沒有權力占位己有,我更沒權力送人。”
彈夾在樹枝上彈了幾下,落到地上,沒有任何回聲。康凱還是不放心,示意兩名拿著衝鋒槍的戰士從兩側行走,他和範猛居中。
五個人緩步走到樹下,還是沒有異常,康凱終於鬆了一口氣:“我和攝影家一組,其他人一組,看看四周有沒有特殊的情況。”
生在在沒有陽光的洞穴裏,樹木本身就充滿了神秘,這棵樹的形態更是令人詫異。這棵樹像是一個巨大的蘑菇,樹幹很粗,直徑超過了三米,但樹高有些讓人失望,高度不到四米。樹冠非常茂盛,如同一個半圓形,左右幾乎垂到地麵,完全將樹幹掩蓋,遠遠望去像是園丁精心修剪的圓球型園藝。
“這棵樹像落葉鬆,樹枝很柔軟。”範猛搖了搖樹枝,樹枝上竟然長了一個果子,他摘下
一看,是一個青色的蘋果,表皮掛著一層圓潤晶瑩的水珠。
藍大海的聲音傳來:“你是說長鬆籽那種落葉鬆吧,肯定不是啦,你看這上麵長了一個梨,上麵還帶著水珠呢。”
聽見藍大海的話,康凱驚訝地轉過身,他剛從樹上摘下幾個嫩黃的杏。
“這,這是怎麼回事?”藍大海拉著康凱去找其他人。
五個人重新站在一起時似乎像是一群水果販子聚到了一起,範猛手裏拿著青色的蘋果,藍大海手裏拿著黃嘟嘟的梨子,康凱找到了杏,兩名戰士則合力從樹上掰下了一串青皮香蕉。
“這難道是上帝的果園?”範猛把蘋果在衣服上擦了擦,張嘴想咬。
“別吃,拿回去化驗。”康凱阻止了範猛。
這棵魔術師的樹讓五個人大開眼界,他們足足發現了十幾種新鮮的水果,藍大海最後還在樹上發現了一隻長滿刺的碩大榴蓮。
“指導員,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這裏住著人,要不怎麼會有果樹?開花結果還得有蜜蜂啊,不然怎麼傳粉。”範猛撫著額頭,好像有點暈。
康凱也不明白,他現在隻能讓戰士們把水果都帶回去。
“這種怪事我倒是聽說過。”藍大海說,“以前有一期《國家探險》雜誌發表過一篇稿子,有個50多歲的老農,他隻讀過三年書,經過20年潛心鑽研,在自己家的小院內成功將56種果子嫁接到了一棵樹上,到了秋天樹上
真是百果齊放。”
康凱說:“這個事我也有過耳聞。嫁接倒不稀罕,關鍵是住在洞裏的人怎麼能在南方的水果在大興安嶺生根,你們發現沒有,洞裏的溫度一直都是暖春,初夏的氣候,熱帶水果在這種氣溫下不應該開花結果。”
康凱嘴上沒說,心裏已經接受了藍大海的推測,尤其是找到刻有古羅馬花紋和文字的匕首和盾牌。那就是不知數量的古羅馬軍隊在洞穴裏隱居,可能和附近的遊獵部落有著良好的外交關係,所以這些古羅馬軍人死後和部落的人葬在一起,既實行風葬。這種良好的關係很可能是聯姻,因為古代部落的墓地是不準許外安置族人的墳墓。
隨著深入洞穴,令人費解的謎團也越來越多,古羅馬軍隊如何抵達了大興安嶺?是否真如藍大海的推測,他們的棺木又為何同遊獵部落的棺木同懸掛在巨樹頂端?洞穴裏的植物在沒有陽光照射下如何生長?是誰,用什麼辦法培育出生長了十幾種水果的樹木,在遙遠的古代他(她)又怎樣獲得了水果的種子,或者說如何找到這麼多植物的枝條進行嫁接。
每個人都陷入了沉默,回去的路上顯得沉靜了許多,康凱不斷提醒藍大海拍一些洞穴石壁的照片,藍大海一幅消極怠工的模樣,眨著黑豆眼,總想從洞穴裏再找到點什麼。
“指導員,銀香鼠今天怎麼沒動靜?”範猛的腳步很輕
,像是怕驚動了不知藏在黑暗裏的銀香鼠。
“神仙也有星期天。”藍大海打著哈哈,他的眼睛忽然一亮,朝著水渠就撲了過去。
剛才手電筒的光亮掃過水渠,水渠底部反射出圓形的光亮,像是圓形金屬片發出的。
金幣!
這個念頭從藍大海的腦海裏跳出來時人便迫不及待地竄了出去,康凱和範猛連忙跟了上去。
“小心點,這裏的水也許有毒。”康凱的心裏總有一種怪異的感覺,水渠的水靜的讓人不安。
欲望可以將怯懦的人變成勇士,藍大海在被康凱搜走也許是價值連城的優曇果在進入洞穴後性格大變,優曇果沒有了洞穴裏還有其他的更值錢的寶貝,他要加倍地撈回來。
藍大海蹲在水渠旁,探出小半個身體,把右手伸進了水裏,朝著反光的圓點就抓了過去,手指觸摸到反光的圓點時他感覺到金屬的質感,這種質感讓他欣喜若狂。
藍大海抓到了一枚硬幣。
大喜大悲總是伴隨著藍大海,當他俯下身子時遠處的水麵猛然蕩起波紋,跟在他身後的康凱立即扯住他的衣服,大聲提醒他:“小心!水裏有東西!”
藍大海嚇了一跳,剛把手從水裏拿出來,一條兩尺長的大魚,帶著瓢潑似的水珠躍出水麵,朝著藍大海長開了大嘴。藍大海永遠都會記得那長恐怖的大嘴,他清楚地看見裏麵長了三圈牙齒,每顆牙齒都像錐刺一樣鋒利。
抽槍已經
來不及了,康凱隻有飛起一腳阻攔躍出水麵的大魚,橫踹在沒有鱗片的大魚身上,遭到重擊的大魚‘啪’地摔回河裏,尾巴在水裏甩出幾個水花,再次躍出水麵,這次的目標是康凱。
“噠噠,噠噠噠!”範猛的衝鋒槍響了。
大魚被擊中,重重地摔回河裏,血腥在水波中迅速蔓延,十幾條波紋從水渠的前後兩個方向飛逝而至。於是康凱看到了更加恐怖的一幕,十幾條大魚在水裏爭奪死魚的殘骸,爭奪中互相撕咬,哢哢的聲響不絕耳語,那是長滿牙齒的大嘴咬斷骨頭的脆響。
洞口傳來戰士們焦急的喊聲:“指導員,三班長,你們怎麼樣?需要支援嗎?”
“沒事!”康凱從地上拉起藍大海,催促他,“快走,說不定還有什麼猛獸。”
藍大海跌跌撞撞地跟在康凱身後,似乎已經喪失了語言能力,但是他的手心仍抓著那枚硬幣。
五個人很快來到洞口下的石壁,沿著繩索先後返回地麵,還有他們在怪樹上采摘的水果。
康凱最後一個離開洞穴,他抓緊繩索準備向山攀登時看見深幽的洞穴裏有一雙明亮的眼睛緊盯著他,他知道那一定是銀香鼠。
隱藏在黑暗中的銀香鼠趴在地上,懶洋洋地看著康凱離開了它的視線,如同並不好客的主人送走了不受歡迎的客人。
戰士們圍在康凱身邊,興致勃勃地議論著這次洞穴之行的收獲,一把古羅馬匕首
,一麵盾牌,還有各種水果,尤其在這個季節,小鎮的水果市場上都找不到產自南方的榴蓮。
“攝影家,謝謝你了。”康凱攤開手掌,“膠卷我暫時保管,如果上級同意發布新聞,我會交還給你。這件事,包括你主動上交優曇果,我會申報上級以支隊的名義給《國家探險》雜誌發去感謝信。”
“感謝信啊?算了吧,好意我心領了。”藍大海含糊不清地回答,像是還沒有從驚恐中恢複。
藍大海聽到“主動上交”幾個字疼的心好像哆嗦了幾下,他早做好了準備,他把硬幣含在嘴裏,藏起來的膠卷還在鞋子裏。
“真的很抱歉,這是紀律。”康凱收起藍大海給他的幾個膠卷,在手上掂量著,“希望照片的清晰度高一些。”
“我可是《國家探險》雜誌的首席攝影師,如果照片模糊隻能說你們的照明工作沒做好。”藍大海轉身向自己的帳篷走去,“睡了,睡了,洗洗睡了!媽的,什麼鬼地方,連洗都沒法洗。”
範猛抿著嘴笑了“攝影家發脾氣了。”
藍大海沒有再發表宏篇大論,因為他的猜測在很大程度上得到了證明。最重要的一個原因是,他急著知道冒著幾乎被大魚咬掉腦袋危險得來的硬幣倒是什麼。
回到帳篷裏,等到黑樺林裏的聲音漸漸平靜,藍大海鑽進睡袋,用水電筒照亮了那枚硬幣。
硬幣非金,非銀,是普通的金屬鑄造。硬
幣的正麵寫著俄文,反麵刻著一隻鷹頭,硬幣上的劃痕和邊緣已經模糊,足以證明它來自久遠的年代。
“怎麼看你也沒有優曇果值錢。”藍大海躺在睡袋裏,把硬幣放在嘴唇上,思量著明天一早就去鎮裏,他要在小旅館租一個房間,洗出私藏的膠卷,另外要盡快查清這枚硬幣的來曆。
藍大海帶著對失去優曇果的心痛和對鷹頭硬幣的憧憬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