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樹溝村人都知桂花娘做慣了人偷摸狗的事,要說農家每戶都會在院裏翻塊地種上些青菜蘿卜,她家裏頭也有。偏生趁著四下無人時,便會手癢薅兩把拿回家。想她這般行徑,生出來的閨女,也好不到哪裏去。畢竟,歹竹難出好筍。
眼下,孰真孰假,稍一思量就能辨明。先前他們見占喜潑辣,心道莫不是方桂蘭第二。看占喜的眼色,漸漸染上不悅。王桂花一家雖混,占喜到底是外村來的,由不得她抖威風。哪曉得證據擺上明麵,風向瞬間逆轉。他們又開始鄙夷王桂花母女,你一言我一語紛紛譴責她們丟了楊樹溝的臉。
周遭竊竊私語之聲愈盛,王桂花不由慌了神。桂花娘暗裏瞪她一眼,嗤笑道:“我桂花又不是見不得人,來來去去總共幾件衣服,人人見得。你見過並不稀奇,這能說明什麼。他趙傻子也不見得多正派,雖說是個智弱的,別的本事不見得能忘咯。我家桂花長得也不差,身段皮相,樣樣出挑。”
占喜目光在王桂花窄額高顴的麵上劃一道,無聲譏笑,“那位阿哥……”她伸手指去,掩在人群中的汪柱兒頃刻間暴露出來。“我倒忘了,她手間應係著根紅繩,打的是……八字結。你手上的紅繩,是王桂花贈的吧。”
相贈手繩,兩人關係定非同尋常。占喜原不篤定,那頭,汪柱兒臉上的緊張和憤怒不似作假,隻礙於旁
人眼光,不敢站出來,她堅定兩人定有貓膩。王桂花腕上紅繩藏得隱秘,不近身,根本看不到。也隻有汪柱兒無所顧忌,將他與王桂花的定情物大喇喇的展人眼前。
無媒無聘,私相授受,王桂花瞬間成了淫賤之人。水性揚花的名聲一經傳開,就能臊得她往後出不了門。退一步講,最後她還是嫁了汪柱兒,在婆家也難有立足之地。
先前被張栓子揭事的時候,桂花娘還橫眉豎目好一通斥責,就差賭咒起誓保證她閨女的人品。如今看來不過是自扇嘴巴。
汪柱兒掀了掀厚唇,未發一言,算是默認。再看王桂花,一臉慘白的呆站原地,她不知所措的想要遁逃,卻叫另一人抓住手腕。
隻見那男子約二十五六的年歲,中等身材,長得賊眉鼠眼,黝黑的麵上盡是狠色。他一把掐過王桂花的脖子,揶揄道:
“怎的,平日裏我沒有滿足你,竟找了這麼個榆木疙瘩消遣。”說罷,他勾勾王桂花腕上的紅繩,用力扯落,又擺在腳下撚了撚,再次投出驚雷,“去歲,他趙瘸子撞見你我行好事,你當時就想倒貼上去,還好我有良心,不若你惡毒,連個傻子也不放過。往日你沒少拿這件來威脅他吧,野味吃多壯了你的狗膽。敢給我孫賴子戴綠帽,方圓十裏你不打聽打聽,我是號什麼人物。呸……個賤玩意兒。”
說罷,一口老痰吐在王桂花麵上,推她
一個趔趄,後如破布般隨手棄了。
王桂花倒地,麵如死灰地抖動著唇瓣,搖頭否認,“不……我沒有,我沒有。你……你胡說,血口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