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反問，“不然呢？等景帝查到是你殺了沈清漪以後？”
雖然他也沒指責她，但良妃還是莫名有些不悅。
她冷冷別開了臉，“可是沈清漪留的東西，宗人府這麼多人都看不懂，景帝也未必能懂。”
男人低哂，“所以，你是打算抱著僥幸心理？”
“謝世安！”
良妃沉著臉看了他一眼，“本宮說什麼，你按照本宮說的去做就是了。誰準你這麼跟本宮說話的？”
男人愣了一下，唇畔忽然拉扯出一抹溫柔的笑容。
他年輕時候就長得好，端著一副英俊儒雅的表皮，如今年紀雖然大了，但笑起來還是可見當年的俊美。
隻是他說出的話卻是無比涼薄，“良妃娘娘，我喚你一聲娘娘，你是不是當真忘了自己幾斤幾兩？別忘了，你這個良妃的位子是怎麼坐上來的，而我——又為什麼要聽你的話？”
良妃微微一震。
他已經不知道多久沒有這麼跟她說過話了。
不，準確地說，自從他認識她以來，就一直捧著她愛著她，從來沒有這麼跟她說過話。
所以她早已習慣了這個男人的溺愛和忍讓，甚至忘了，其實他們之間沒有什麼高低之分——她從來不是他的上級。
他之所以聽她的，幫她做事，隻是因為他喜歡她而已。
而此刻……
他一句話就徹底讓她回歸現實，讓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是沒有資格命令他的。
良妃怔怔的看著他，一時竟然不知道作何反應。
“婉兒。”
男人看著她呆怔的樣子，又有些不忍，暗惱自己話說重了，“你別多想，我隻是不喜歡你那樣跟我說話，知道嗎？”
良妃眼睫顫了顫。
那樣跟他說話？
是啊，誰會喜歡別人那樣跟自己說話呢？
嬌縱跋扈，命令的口吻。
明明他才是能力超凡的主導者，而她竟然在不知不覺間被他慣壞了，認不清自己，把他當成了下屬。
“是我該說對不起才對。”
她垂下眼簾，落寞的笑了笑，“我如今這張臉、這副殘軀，早已不是你當初認識我時候的模樣了。你不像過去那般愛我，也是情有可原的。”
“婉兒！”
謝世安驀地蹙眉，“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良妃笑意深了幾分，然而眉眼間的嘲弄也更深了些。
謝世安幾不可聞的歎了聲氣。
然後邁開腳步走到她麵前，愛憐的看著她，指尖不自覺輕輕撫摸著她的臉，“對不起，是我不該這麼跟你說話。”
良妃頓了一下。
許久才抬起眼眸，深深的望著他，“那這件事可以聽我的嗎？”她眼底含著幾分小心翼翼的期盼，“我先去打探一下情況，再決定什麼時候動手，好不好？”
“好。”
但凡她想做的事，他又何曾拒絕過呢？
良妃終於笑了，“謝謝你，世安。”
她軟聲道：“我的身邊隻有你了，你是我唯一的依靠——就算我什麼時候對你說話不客氣，也一定是因為我在你麵前不需要演戲，忘了克製，你千萬別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