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特蒙德卻是摩羅石油公司最成功的一筆投資。去年埃特蒙德成為歐佩克輪值主席,成為掌握全球命運的人物之一。
尼日利亞的《每日商報》在頭版整版報道了埃特蒙德擔任輪值主席的新聞,足見尼日利亞對這次任命的狂喜:“偉大的任命將會大大鼓勵對尼日利亞進行投資的國際商業信心!”。
歐佩克是“能源最高級別會議”的特殊主角,埃特蒙德是這個高級團體中至關重要的一員,他與世界首富比爾·高談闊論,與聯合國主席,世界銀行行長,美國總統,英國財政大臣頻繁會麵。
埃特蒙德是尼日利亞政府的榮耀,但在尼日利亞平民眼中,尤其是尼日爾三角洲解放組織的眼中,他是十惡不赦的叛國者
。因為他擔任尼日利亞石油部長後,羅摩石油公司在尼日爾三角洲增加了上千個大小不等的采油設施,每個采油設置都由尼日利亞軍方派兵保護。一名尼日爾三角洲解放組織的激進分子高呼:“我們要推翻尼日利亞政府,趕走羅摩石油公司,但我們必須先割掉埃特蒙德的腦袋。”
埃特蒙德步履矯健,是唯一的非大腹便便者,他熱情地和向他敬軍禮的洛斐中校等人擁抱,一遍遍用英語表達著自己的喜悅之情。
“感謝您的禮遇,部長先生。”洛斐中校再次敬禮。
埃特蒙德笑著搖頭:“請稱呼我埃特蒙德博士,我可是一名貨真價實的地質學家。”
“好的,埃特蒙德博士。”洛斐悄悄打量著這位喜歡被別人稱呼博士,身兼尼日利亞石油部長,歐佩克主席的人。在羅摩石油公司中,中層以上的管理者絕大部分是白人,身居高位的黑人隻有他一個。
一些頂級傭兵見過諸如埃特蒙德這樣的高位者,總統、大臣、獨裁者,但他們通常是通過資料上的照片或者狙擊步槍的瞄準鏡,護衛或者刺殺才是他們的職責。第一次和高官近距離接觸,很多傭兵好奇地圍攏上去,埃特蒙德索性做了一次即興演講。
“偉大的勇士們!請相信的話,親眼看見你們比和世界銀行行長會麵要愉快得多。我從小就是個軍事迷,小時候經常拿著父親從小夥伴手裏搶來
的木頭衝鋒槍玩耍。”
埃特蒙德熱情洋溢的話讓傭兵們備感親切,他話鋒一轉:“你們是世界上最精銳,最勇敢的士兵,很遺憾我們以這種方式見麵。你們知道尼日利亞出了點小麻煩,就像本·拉登在美國犯下的滔天罪行,尼日利亞的恐怖組織想要重新上演慘絕人寰的一幕。但我仍信心十足,因為你們是戰無不勝的士兵,能夠以一敵百,尤其是對付藏在叢林裏的烏合之眾。請你們記住我的誓言,小麻煩被解決後,我私人送你們每人一個三克拉的白金鑽戒。”
雷霆般的掌聲和驚訝之聲拔地而起,埃特蒙德比洛斐中校獲得了更多的歡呼。三克拉的鑽戒也許在薪酬的頂級傭兵看來算不得昂貴的禮物,但同時送出兩百枚的意義就不同了。況且他說的是私人贈送。
埃特蒙德本人的出現和重賞足以表現尼日利亞政府對“空箭袋”事件的重視。其實兩百枚三克拉的鑽戒和尼日利亞政府以及羅摩石油公司的損失比起來簡直不值一談。石油是尼日利亞政府的血液,它占了政府稅收80%以上,外彙收入的90%,國內生產總值的40%。羅摩公司控製了尼日利亞74%的石油和天然氣儲備,尼日爾三角洲帶來的利潤占羅摩石油公司收入的36%。也就是說,一旦核彈在尼日爾三角洲被引爆,尼日利亞政府和羅摩石油公司都將承受雷霆般的打
擊。
洛斐中校坐到了埃特蒙德的防彈車裏,給他和另外一名尼日利亞軍方高級官員講解他的行動計劃,威廉等六個特別行動小隊隊長,以及各組組長聆聽名叫沃森·克拉克的安全聯絡員講解關於尼日爾三角洲及解放組織的詳細情況。
沃森·克拉克皮膚白皙,講一口流利的英式英語,英國人的身份讓威廉,陶野等人對他頓生好感。
克拉克的講解幾乎是以問答的方式進行,因為之前傭兵們掌握了大量關於尼日爾三角洲和解放運動組織的情報。傭兵們關心的焦點主要有兩個,一是解放組織的人員組成、數量、武器裝備情況、基地位置,二是他們對掌握核彈的態度,以此要挾尼日利亞政府還是想用核彈的巨大威力摧毀外國石油公司在尼日爾三角洲的投資。
從摩羅石油公司,殼牌石油公司等外國大型企業開始在尼日爾三角洲開采石油,開辦煉油廠開始反抗從未停止。尼日爾三角洲解放組織(MEND)由各部落勇士組成,彙集了伊加族,奧戈尼族,班巴拉族,馬克林族等十幾個部落的抵抗力量,在他們的精神領袖舒巴迪出現之前他們各自為政。
有記錄的大規模起義發生在1966年,一個名叫伊薩克·博若的伊加族人以150英鎊和一名紅旗組成了尼日爾三角洲誌願工作組織並領導起義。他大聲疾呼:“他們殘暴地對待我們,不願改善
我們的生活狀況,如果不反抗,我們將永遠成為奴隸!”可惜義憤填膺的言辭很快被呼嘯的子彈淹沒,幾天後大批尼日利亞政府軍乘坐摩羅石油公司的直升飛機被運送到起義現場,伊薩克·博若投降,第一次起義宣告失敗。
伊薩克·博若的起義鼓舞著更多血性男兒,奧尼戈族的領導者肯·薩洛-瓦威在艱苦的環境下帶著新的解放運動組織在叢林和錯綜複雜的河道中和政府軍,保護外國石油公司雇傭兵開展了十幾年的遊擊戰。起義的代價是血腥,不僅奧尼戈族遭到了政府軍屠殺,就連給解放運動組織提供幫助的其他部落也紛紛糟糕報複。80年代中期,給解放運動組織提供補給的安東尼鎮被政府軍包圍,近500名青壯年被投進監獄,僅有14人陸續被釋放。1990年,給解放運動組織提供幫助的阿默開莫部落被當地人稱作“殺完就撤部隊”的機動警察部隊包圍,67人被殺,495所房屋被毀。類似的事件不勝枚舉,僅1993年就有數以千計的奧尼戈族人被政府軍殘殺。
政府軍的濫殺是激烈矛盾之一。據說1997年4月6日尼日利亞《笨拙報》報道,尼日利亞東部塔拉巴州棟加鎮近日大約有30名居民被軍隊打死。事件是由一名士兵之死而引發的報複行為。據報道,對地方選舉結果不滿的棟加鎮人民民主黨3月與全尼
日利亞人民黨的支持者發生衝突,導致維持秩序的一名士兵被打死。這起事件激怒了被殺士兵所在的部隊,他們於3日進入棟加鎮並製造了這起流血事件。衝突持續了三天,軍隊與當地居民的衝突仍在升級。很多擔心衝突很可能會演變成為大屠殺的人已經開始逃離家園。至此,尼日利亞已有至少80人在與3月27日舉行的地方選舉有關的衝突中喪生。此外由派別和宗教之爭引發的局部衝突不時在非洲這個最大的國家發生。據不完全統計,自民選總統奧巴桑喬1999年上台以來,已有上萬人在衝突中喪生。
尼日爾三角洲是一個暴力與巨額利益共存的人間地獄。
奧尼戈族解放運動組織的失敗源於肯·薩洛-瓦威被俘,1995年,在一次假審判後肯·薩洛-瓦威立即被執行了槍決,後來兩名主要證人吐露他們接受了摩羅石油公司的威脅和賄賂。
肯·薩洛-瓦威死後尼日爾三角洲地區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亂中,舒巴迪的出現改變了這一切。舒巴迪的父親是一名政府高官,他耳聞目睹了羅摩等石油公司和政府的肮髒交易,立誌把資源侵略者從本國土地上趕走。他自費在歐洲的一家私人軍事學校學習了四年,回國後在政府軍中任職兩年,又擔任了一家煉油廠的保安顧問。三年後他了解政府軍和羅摩石油公司對采油設備和煉油廠的安
全措施,兵力分配及兵源調動的詳細情況後離開了。舒巴迪極具個人魅力,他遊說各個部落,前所未有地將各部落勇士組織到一起,而且找到大量資金訓練這些人,購買武器。
舒巴迪是政府軍和外國石油公司的噩夢,他是受過當代軍事訓練的軍人,對政府軍和外國石油公司了如指掌。他經常派出少量部隊守衛兵力不足的采油點,占領煉油廠,之後炸掉它。政府軍的梅哲·保羅將軍這樣評價舒巴迪:“就像離職的倉庫管理員帶走了鑰匙,我們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總之每次回來我們都會遭受重大損失。”後來梅哲·保羅在給摩羅石油公司的信中寫道:“除非無情的軍隊為經濟活動順利展開采取更有效的措施,否則摩羅無法正常運轉。”此後摩羅石油公司幾次給梅哲·保羅的軍隊提供大筆補貼。
遊擊戰,重點偷襲戰讓政府軍和雇傭兵們大為頭痛,他們隻有固守重要采油點、煉油廠,政府軍幾次大規模圍剿遭到重創,從此再也不敢輕易深入森林深處。
解放運動組織並非像埃特蒙德所說,是一群烏合之眾。肯·薩洛-瓦威領導解放運動組織也許戰鬥低下,但舒巴迪領導的解放運動組織絕不是。解放運動組織創建初期舒巴迪親自製定了和美國陸軍類似的訓練計劃,後來他雇傭幾家高級傭兵公司的軍事顧問訓練自己的軍隊。具有諷刺意味
的是,尼日爾三角洲解放組織連續三年聘請黑水公司的高級軍事顧問訓練軍隊,“空箭袋”事件之前他們還戴著奔尼帽在森林裏對解放組織的成員大聲咆哮。
“他們的基地在哪裏?”威廉提出了所有人的疑問。
“這也是我們想迫切知道的。”克拉克聳聳肩膀,“他們像森林裏的幽靈,是一支永遠都在進行野戰訓練的軍隊,沒有固定的基地,幾年來他們隻有兩個小型軍火庫被尼日利亞軍方發現,可惜已經廢棄了。我們的軍隊曾在森林裏找到他們宿營地,以四周草地被踐踏的程度判斷,他們停留的時間不超過12天。”
“不過我們還不至於在整個尼日爾三角洲尋找他們。”克拉克補充說,“我們在紅樹林生長區頻繁發現他們出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