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瑄迅速鎮定下來,神色恢複自然。
宵練沉默著上前拾起野兔,熟練地掛在馬首下。
倒是風盛揚轉過身來,麵上含了幾分內疚道:“賢弟可是不習慣這些血腥殺生之事?愚兄做得慣了,倒是忘了讓賢弟稍作回避。”
姬瑄一怔,心中微感暖意,半嗔道:“風兄忘了今日我也是來一起打獵的嗎?我雖愚鈍,又是初學,但是還未曾忘記本意。”他雖口吻似帶嗔意,眼中卻掩不住笑意。
風盛揚一怔後,露出笑意來:“好。下一個獵物,愚兄便教賢弟親手射殺,如何?”
姬瑄一頓,微覺赧然道:“我射箭可沒你那麼準。”而且他練習騎射時射的是靜態目標,可不是動態的。
風盛揚含笑道:“放心,不會讓賢弟一箭落空。”
姬瑄知道風盛揚大概是要手把手教他了,便也學著風盛揚取下弓箭。雖是木弓,但也頗為沉重。
風盛揚見之道:“不急,等看到了獵物再取箭不遲。”
姬瑄搖頭道:“試試手感也好。”何況他反應也沒有風盛揚快。
正說著,走在最前方的宵練忽然停下腳步。
“主人,一隻麅子。”一個暗沉沙啞的聲音低低響起,姬瑄還是第一次聽見宵練開口,不覺微微一愕。
宵練側步讓出視線,前方果然有一隻褐色小鹿,正背對著他們,低頭吃著草,圓柱形的豎角在樹叢間煞是分明。
風盛揚微微含笑看著姬瑄。
姬瑄心下有幾分茫然,幾乎是潛意識地取箭上弦,擺好射擊的姿勢。
他還有些猶豫,卻在瞬間,一股燎熱的氣息貼上後背,姬瑄心中一驚,還不及反應,隻覺一雙手臂從背後半攬住他,一隻蒼勁有力的手握住他的右手,帶動著他拉滿弓弦,另一隻手卻同時帶動他托穩弓身。
倏然,風動弦響,一支木箭脫弦而射出,如一點流星劃過天際,飛進草叢中,直直穿透了那麅子的後腦!那麅子隻來得及發出一聲哀鳴,便倒地不起。
姬瑄被這股衝擊力逼得微微向後倒去,跌入寬闊的懷抱裏,瞬間一隻手貼上他的後腰,動作溫和地扶穩他站好。
姬瑄不禁雙頰一熱。
風盛揚卻已放開他,轉頭看著宵練上前查探麅子生死,然後一手將死透了的麅子扛回來。
身上餘溫猶在,姬瑄心神一陣不自在,隻覺被風盛揚觸摸過的地方一陣異樣。他定定心神,便低聲道:“多謝風兄。”
“賢弟想是第一次打獵?”
姬瑄點頭,風盛揚微笑道,“賢弟姿勢十分標準,隻是無須顧忌太多,要知即便神射手也並非一夕之功,十中七八便已算上等獵手。”
姬瑄應道:“我明白。”
片刻之後,眾人再遇一對幼年梅花鹿,風盛揚便讓姬瑄試著單獨射箭。姬瑄依言,第一箭並無意外的不中,反而驚動了對方。眼見那對梅花鹿敏捷地奔逃而去,宵練拿起套索,瞬間飛步拋出,鎖住稍稍落後的雌鹿。
“無妨,再來。”風盛揚安慰道。
姬瑄深吸一口氣,再次箭扣弓弦,瞄著掙紮不已的雌鹿,將第二箭射出,瞬間雌鹿哀鳴一聲,一支木箭淺淺插在它腰軀中,尾羽輕顫。
姬瑄知道自己力道不足,肯定不能像風盛揚那樣一箭製敵於死地,隻是見那箭枝在雌鹿掙紮中搖搖欲墜,難免有些鬱悶。
風盛揚走到姬瑄身後,再次貼身握住他的手,帶動著他拉開弓弦,瞄準雌鹿的下腹。
“頭腦、下腹,皆比別處柔軟。”
姬瑄卻自知準頭不好,不太敢射雌鹿頭腦下腹這種邊沿部位,萬一錯手卻射中後麵的宵練,那就真慚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