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儀豈可一人回去?”安禧吩咐道,“瓔珞,送鄭修儀回靈寶殿。”
“不用了。”鄭修儀已是轉身邁步。
瓔珞嚇得身軀微顫,遲疑未動,安禧已是不覺微微皺眉,低斥道:“你聽不見我的話?”
姬瑄見之不忍,不禁喚了聲:“安禧。”
安禧低聲道:“公子放心。瓔珞已是皇太後宮中侍婢,鄭修儀斷不會私自再將她如何懲處。”
瓔珞聞言,猛然一抬頭,看清姬瑄在月光下玉白柔潤的容顏。她又立即垂首,道:“是,婢子遵命。”隨即便快步追上鄭修儀,一路隨侍。
因為鄭修儀這件事一耽擱,姬瑄與安禧更是加快了腳步,匆匆走至嘉欽殿。
嘉欽殿內,蘇令懿已離去,隻剩下蘇府眾人。見到姬瑄進來,蘇煦微一皺眉:“怎麼拖了許久?幸好未到宮門下鑰之時。”
“小若怎麼臉色有些蒼白?”蘇清辰神色關切地詢問,聲色柔和。“發生了什麼事?”
姬瑄定定心神,努力讓臉色恢複自然。“沒什麼……走得略急了些,稍有些喘不過氣來。”又伸手撫了撫胸口。
蘇清辰急忙走至姬瑄身旁,伸臂半攬半扶住姬瑄,低聲道:“小若哪裏不舒服?要不要去請太醫署的醫師來?”
“不用了,歇息一會便好。”姬瑄麵對蘇清辰,綻出淡淡一絲笑容。“宮門即將下鑰,還是先回府吧。”
坐上蘇府的馬車,一路回到文靖侯府自是安然無恙。安禧卻也跟來了,口稱是奉皇太後口諭,務必送蘇相一家回府。
蘇清辰送姬瑄回到素心院,楊氏早就率人等候在屋,立即命人奉上蜂蜜水解酒。
蘇清辰微微一訝:“小若怎麼喝起這個來?”
“這個能解酒,二哥不妨試試。”姬瑄微微一笑。
蘇清辰於這種小事上,對姬瑄幾乎無所不依,從綠玫手中接過另一碗蜂蜜水,含情帶笑地一飲而盡。
姬瑄心裏有事,便做出困倦之色,蘇清辰見狀含笑道:“小若好好安寢,我且回屋了。”
蘇清辰一走,姬瑄便道:“我有話要與楊夫人說,其他人先退下。”
眾人依命,瞬間屋中便空幽清靜下來,姬瑄先請楊氏坐下,還在猶疑著如何開口,楊氏已關切地道:“小主人是不是被誰衝撞了?後宮諸女怨氣甚重,許多閑言碎語實在不必去理會。”
姬瑄心神一震,神色漸漸低沉:“什麼閑言碎語?夫人也知道?”
“人心貪婪,既求不得,不省自身,反而容易生怨。長公主聰敏巧慧,博聞強識,容華又如謫仙,恰如驕陽火鳳,後宮諸女嫉恨者自然不計其數。小主人亦是才慧過人,備受先帝榮寵,那些不得寵的嬪禦宮人自然頗生怨望。”楊氏答道,神色頗含不以為意。
“可是……”姬瑄微露遲疑。
縱使心生怨望才口出狂言,但鄭修儀說的那樣斬釘截鐵,空穴來風未必無因。
“小主人到底聽見了什麼閑言?”楊氏不禁道。
姬瑄輕輕一歎,低頭組織著言語道:“鄭修儀對母親言辭不恭,還說……我是逆了倫常的孽種,是……先帝與母親所生。”
“鄭修儀?”楊氏一愕,轉而臉上浮現一抹惱恨。“原來是她!她還活著?哼,昔日她為爭寵,無所不盡其極,竟膽大到對先帝下藥,先帝本欲賜死,是長公主心慈,隻下令叫她閉閣思過,又說她不配為皇子生母,灌藥以絕生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