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命護龍衛認公子為主,便是從此讓護龍衛唯公子之命是從。公子想做什麼,助誰幫誰,護龍衛皆不會有異言。”
姬瑄心神大震。他潛意識不願去想那個驚世駭俗的謠言,隻是怔怔道:“為什麼?”
……蕭雋就真不怕改朝換代,子孫凋零?
尚華略一猶疑道:“……公子日後便知。”
“你……到底有什麼事瞞著我?”姬瑄忍不住微微顰眉。
“屬下對公子絕無異心,然而此為先帝使命,屬下實不敢有違,隻待時機成熟,再將一切奉告於公子。”
姬瑄輕輕一歎,目含淺愀,幽幽道:“好吧,我總歸是相信你的。”
尚華神色不由閃過一絲掙紮,又道:“屬下……絕不敢對公子不利。”
姬瑄已經知道尚華性子嚴謹,不再多試探,頓了頓,轉移話題道:“還有一事。你可知哪裏有先帝與母親的畫像?”
尚華一怔:“公子庫房裏應該就有先帝及長公主的畫像。屬下還記得昭康十九年冬,宮中請來畫師,為先帝、長公主及公子三人繪了一幅《雪夜團圓圖》,後來陛下給了公子。不知公子要畫像所為何事?”
姬瑄隻淺淺一歎道:“思親之情莫能忘懷,唯有睹物聊以□□。”
“公子請稍候片刻。”尚華低聲道,轉眼間已經出了屋去。姬瑄還來不及反應,尚華的身影便已從眼前消失。
不到一刻功夫,尚華依言複返,手中已拿了幾卷畫軸。
“這就是那幅《雪夜團圓圖》。”尚華取出其中一幅畫軸,在姬瑄麵前小心展開。
姬瑄本來是做戲,卻又因想起前世的父母家人,情緒已含了幾分真傷感,結果看到畫後,徒然變為滿心的哭笑不得。
他怎麼能忘了古人的畫像多半是寫意性的!
姬瑄又展開另外幾幅畫。有一幅倒是工筆畫,但側重的是服飾風景而不是臉型眉眼……
……雖然,光看畫像,他覺得蘇清若真的挺像蕭雋的,也同樣很像蕭柔嬛。
但蕭雋與蕭柔嬛本來就長得相似,都是橢圓臉,蕭雋容貌偏清俊,蕭柔嬛容貌偏柔媚,而蘇清若則是融合了兩個人的特點,清秀中含幾分柔美。
算了,就算蘇清若長得像蕭雋又怎麼樣?基因是個很奇妙的東西,外甥像舅舅也並不稀奇,何況是蕭雋跟蕭柔嬛又是同胞兄妹,血緣比異母更親一層。
姬瑄覺得自己真是有點陷入迷障了。
……退一步說,就算蘇清若真是不倫之子,也不是蘇清若的錯。他不能自己選擇生身父母是誰,也不應該為此背負罪孽。
姬瑄心底隱隱閃過這個念頭,隨即心中哂然一笑,倒是不再糾結此事。
姬瑄安睡了一晚,想起初七是與風盛揚約好小聚的日子,心裏頗為期盼。
他隻有在風盛揚麵前,才可以放鬆身心,不用偽裝做戲。
因已過立冬,風盛揚怕他身體經不得寒氣,便說隻在家中烹茗掃榻,煮酒夜話。
姬瑄其實前世也算半個宅男,倒並無不樂。
初冬之時,因未降雪,依舊是萬裏碧空如洗。天空亮澄澄如一塊綠玉,點綴著幾朵宛似梨花的白雲,徒增一份色彩。
姬瑄下了馬車,剛跨進風府,便見風盛揚長身鶴立於院中鬆柏樹下,風神秀若芝蘭玉樹,含笑招呼:“賢弟可算大駕光臨。不知這幾日不來看望愚兄,可是經曆了什麼好事?”
姬瑄不覺也回以一縷笑容,容光映著素領貂裘,分外昳麗。“前幾日是家姐生辰,賠笑了一晚隻覺疲倦,雖有佳肴美酒,亦不如獨酌自在。”低頭一笑,“我倒是十分想來看風兄,卻隻怕打擾了風兄清靜。若是妨礙風兄讀書習武,害國家少一棟梁之才,來日安陽百姓見不到儀表堂堂的異姓王,豈非罪大過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