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瑄回了一眼表示知道了。他身處於脂粉堆裏,隻覺不自在,便學著瑞安公主,默默觀賞景色。
蘇太後身邊一名宮人忽然指道:“那位看起來倒是年未弱冠,風神俊朗。”
蘇清辰仔細一瞧,笑道:“那是二甲第七名,晉安,年方十九。”
“晉安?這名字倒有些耳熟。”蘇太後也似頗有興致,開口道。
“晉安是縉雲公主的嫡親孫子,汝陽侯晉威最幼子,皇太後想必見過幾麵。”蘇清辰答道。
“原來是三妹的後人。”蘇太後笑道。
縉雲公主即是靖帝第三女,明帝蕭雋之妹。
立刻有女官湊趣笑道:“小小年紀便能中進士,果然不愧是鳳子龍孫,天家血脈。晉小公子能有此成就,也不枉皇太後一向對宗室貴戚的慈愛優待。”
其餘宮人也不甘落後,紛紛嬌聲恭維蘇太後撫育皇子龍女有方,賢德聞於中外。
談笑聲中,樓下廣場中百花宴業已開始。
延慶公主從正中金椅上起身祝詞,神態落落大方。她身邊坐著駙馬都尉兼太常少卿梁恪,是一位風神秀朗的弱冠青年,也一同起身笑著向眾進士敬了杯酒,祝賀他們金榜題名,日後可共為國效力。
左麵坐著六十名新科進士,右麵則是帶著各色帷帽的仕女閨秀,皆被許多侍婢仆婦簇擁著,輕易不得窺見容姿,唯有脂粉香氣陣陣,迎風飄來。
延慶公主說完開場白,坐下身,旁邊侍女遞上一張五色花箋,延慶公主低頭一瞧,笑道:“今日的幾道題目皆是由眾家娘子想出來的,本位隻是個傳話人。”語氣一轉,侃侃道,“今日芙蓉分外嬌豔,光華奪目,芬芳熏人欲醉,這第一題,便以‘芙蓉’為題,請作一詩,不限韻。”
六十名新科進士各人一案,案上早已擺放好筆墨紙硯。延慶公主一揮手,示意開始,不少人紛紛埋頭動筆,唯獨新科探花張沫八風不動,隻眉毛一挑,朗聲道,“何必動用紙筆?臣已有一詩,請公主、駙馬及諸位賞析。”
延慶公主手執美人團扇,正剛淺飲了一口冰鎮酸梅湯,聞言微笑道:“哦?探花郎請說。”
張沫曼聲吟道:“豔粉發妝朝日麗,濕紅浮影晚波清。誰知搖落霜林畔,一段韶光畫不成。”
紫雲樓裏,一名女官嘀咕道:“未免太張狂了些。”其餘宮人紛紛點頭。
張沫若是少年美貌,眾女或許還能寬容幾分,可是其貌不揚兼之性格狂傲,便分外令人不喜。
蘇太後自矜身份,並不對此發表意見,隻微笑說了一句:“清辰,不如你也做一首試試?”
姬瑄微微一怔。隻見蘇清辰似乎霎時神色也閃過一絲訝異,卻立即笑道:“是,遵皇太後諭。”略一凝思,便道,“芙蓉含露時,秀色波中溢。玉女襲朱裳,重重映皓質。晨霞耀丹景,片片明夏日。蘭澤多眾芳,妍姿不相匹。”
“二公子此詩,比那個張探花好多了。”一名宮人當即恭維道。
眾侍女紛紛點頭讚同。
蘇太後含笑不語,驟然轉頭向瑞安公主道:“琳嬅,你覺得清辰此詩如何?”
瑞安公主這才欠身,微微垂首,恭敬道:“女兒不工於詩詞,不敢點評。一點愚心,隻覺得張公子既是新科探花郎,蘇二公子也是昔日父皇欽點的探花,必皆是才華橫溢,木秀於林。”
此時,場中突然傳來一陣叫好聲。
蘇太後問道:“何事喧嘩?”
一名女官笑道:“是剛才的晉安公子,做了一首詩。”見蘇太後微微頷首,便念道,“臉膩香熏似有情,世間何物比輕盈。湘妃雨後為池看,碧玉盤中弄水晶。”
“小小年紀,難為他如此才思敏捷。”蘇太後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