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要用這種眼神看你!我眼睛生來赤色看討厭的人就是如此。
你不喜歡看就不要賴在這間屋子裏,你可以滾出去!”
李公公坐在大院子都聽見了女孩大膽的唾罵和哭喊。
他馬上抬屁股離開實木墩子,扒著耳朵貼門板兒窺聽。
黃金屋內傳出不少摔砸的動靜,李公公腦瓜仁子都被震麻了。
景湛滿麵陰鶩立於榻下。
臥房的燈燭、佩劍、茶盞、花瓶扔碎了一地。
有一隻翠綠茶盞摜擲到了未雕刻完的白玉狐石上,小狐狸的前爪磕破了一角。
顧清越在現代早見慣了小景湛發脾氣,喜歡亂摔東西的場景,而今的老景湛摔摔砸砸她倒並不覺得有多可怕。
使用暴力暴打她揍她,對她破口大罵,她都能受著。
床笫之事,寧可不要這條小命,她也不要跟老景湛做。
“你跟我回來僅因我帶兵圍剿狐山是嗎。”
平靜過後,男人沉著深厚的聲音落下。
顧清越不答,雙目低垂,指尖攪纏身底壓的床罩。
這麼明顯不過的事任誰都看得出,揣著明白裝糊塗還有必要嗎?
沒必要,至少這句話她沒必要非跟景湛挑明了說。
他都三十歲的人了,三十歲的人還會拎不清一個人到底是打心骨兒喜歡你,還是討厭你?
小景湛看得清,老景湛看得更清,但是他們都一樣,全都是那種不想承認的人。
他是一國之主,自生下來便順風順水,這輩子沒吃過什麼苦頭。
打從遇見小狐狸,他從未體會過的情愛之苦便來了。
對她好,她全然當做視而不見。
對她凶,她會用盈滿厭煩的眼神望著你,就好像你是什麼罪無可赦的大歹人。
顧清越不說景湛心裏也有數,他覺得是自己被狐山那一吻衝昏了頭腦。
從狐山那刻到回皇宮,他以為小狐狸這次給的瓜是真的,甜也是真的。
反而恰恰不是那樣,真實的是,她的抗拒恐懼反感才是最真的。
這一問話結束又是沉靜了片霎,景湛攏了攏身上散敞的龍袍,轉身走至角落,默聲將白玉狐抱出了黃金屋……
門“嘎吱”打開的時候,竊聽爭吵的李公公腳趔趄著往門裏衝,腦袋“嘎嘣”撞在了景湛抱的玉石上。
他抬頭看見景湛陰著的麵,駭人驚魂的臉,旋即結巴道:
“陛下,奴奴奴不是偷聽,奴是想來問問您今天還用不用晚膳。”
“刻刀。”男人沒心情理他,丟下倆字徑直走出門。
他感覺自己再不出這間屋子,今晚鐵定能被小狐狸的言辭行為給活活氣死。
李公公拿好工具離開,規矩的將房門關上。
顧清越聽見關門聲虛力地躺倒在床,熱辣的眼淚順著兩眼往下滴淌。
她最近總在極為短暫的一刻,有短短的一個瞬間,開始懷念現代的小景湛……
相比身邊的暴君,小景湛看起來順眼多了。
而此時的小景湛也在想著她…摟她的衣服抱酒瓶子,抹眼淚。
李公公陪景湛在院中刻了一整晚玉雕,臨上早朝白狐剛好雕完。
他輕手輕腳托著白狐玉回屋擺放床邊,是顧清越一睜眼就能看見的位置。
他看女孩細眉緊蹙不算安定的睡顏,在榻上坐了下來,指腹蹭了蹭沾染她下頜的一珠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