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將桑鳶扶了站起來,才啟聲道:“你很怕朕?”
桑鳶後退了半步,頭又低了稍許,回道:“陛下是天子,婢女是敬重您,並非是怕您。”
是個人見了天子都會害怕,桑鳶當然也不列外,但她是鏡侯府的丫鬟,與宮女一樣是受過禮數教習的,在天子麵前是絕對不能失儀的。
若是她沒能忍住,在天子麵前失了儀態,那便是會連累整個鏡侯府的,思緒及此,桑鳶是又提起幾分精神來,生怕自己會出什麼差錯。
皇帝並未多說其他的,隻是轉身邊朝屏風後麵走,邊問道:“會下棋嗎?”
“回陛下,婢女學藝不精,會一點。”桑鳶小碎步跟在後麵,攙扶皇帝坐在黃色錦緞而做的軟墊子上,見宮女端來茶水放下,桑鳶便是自覺的豐了一盞茶上去:“陛下,您喝茶。”
皇帝接過茶水,但沒有喝,而是放置在一旁的矮桌上,隨後撚起一顆黑棋隨意的落在棋盤中。
桑鳶沒得選,隻要去撚白棋,剛伸手過去,就聽皇帝微咳嗽了一聲,道:“不是說不怕朕嗎?為何都不敢坐下呢?”
聞言,桑鳶微怔住,反應了片刻,與皇帝道謝之後才敢小心翼翼的坐在他的對麵,隨後取了一顆白棋落入棋盤之中。
“你盡管下,無需有任何顧慮,朕想要棋逢對手。”桑鳶隻是落了第一子,皇帝便看出了她的顧慮。
他清楚,他是天子,自帶威嚴,任何人出來對他都會有敬畏乃至害怕之心,便是啟聲平靜的與眼前這個與他的女兒般差不多年紀的丫頭說道:“從你我落座與棋盤之時起,便沒有天子與庶民,隻有對弈之人,所以小丫頭,你不必有任何顧慮,若是朕輸了,那是朕棋藝不精,與你無關。若是小丫頭你輸了,朕也不會追究你的責任。”
“是,陛下。”桑鳶不敢有絲毫懈怠,立即啟聲回了皇帝陛下。
既然他都這樣說了,桑鳶要是還有顧慮,那就是在藐視天威,對皇帝陛下不敬。
一子接著一子落入棋盤之中,沒有一會兒,棋盤上黑棋攻勢占了上風,白棋雖然處於劣勢,看似已經是死路一條。
但桑鳶琢磨了一下,在一角落下一子,直接挽回局麵,吃了好多黑子。
“小丫頭這頭腦挺靈活,很會隨機應變呐!”皇帝言辭是在誇讚桑鳶棋藝精湛,頭腦靈活好用,但語氣裏卻夾著絲絲入扣的異樣情感,像是在透過桑鳶在與另外一個人說話一般。
桑鳶自然是聽出來皇帝那隱晦的情感,但她並未直接言明出來,隻是略微勾了下唇角,回道:“多謝陛下誇讚,婢女的棋藝哪裏能與陛下相提並論,不過都是陛下讓著婢女,婢女才僥幸挽回一局。”
桑鳶這話看似是在貶低自己,來捧高皇帝,可聽在皇帝耳中,他就覺得舒坦,掀眸看了她一眼,道:“以後在朕麵前,不用稱呼自己為婢女。”
“鳶兒,在鏡侯府裏,睿王殿下喚我鳶兒。”桑鳶順著皇帝的意思,略加自己的揣度,依舊微勾著唇角回道:“老夫人和朱夫人,還有其他主子習慣喚我鳶丫頭,她們說這樣覺著親昵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