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來,寒意漸消,絳城又恢複了往日的生機。醞釀一冬的改革逐漸拉開帷幕。鳳羽宮內,晉君姬歡正與趙衰、胥臣商議變法的最後細節。
“胥大夫操勞了,這個冬天沒過好啊。”姬歡看著滿滿一箱竹簡,心裏很是感動。
“君上言重了,老臣職責所係,能將管子之德播於晉國,能讓大晉國強民富,臣九死無憾!”胥臣誠懇地說道。
“有幾處,姬歡還需請教,這‘叁其國’是何用意?”
“啟稟君上,所謂‘叁其國’,即將國劃分為二十八鄉,士居二十鄉,工居四鄉,商居四鄉,分設3官管理。所謂‘伍其鄙’,是將鄙野(國都之外的廣大地區)分為5屬,設立5大夫、5正官分管。屬下有縣、鄉、卒、邑4級,分別設立縣帥、鄉帥、卒帥、司官管理。凡此種種,皆為‘定民之居’,使士、農、工、商各就其業,從而徹底割除上古以來部落部族為根的組織,使行政區域更加細化。”
“嗯,那這‘均田分力’和‘相地而衰征’又有哪些好處呢?”
“君上,這‘均田分力’就是把土地經過公開折算後租給農民,使其分戶耕種。這樣把土地分下去,實行分戶經營,可以使人民自覺抓緊農時。他們會知道季節的早晚、光陰的緊迫和饑寒的威脅。他們會自覺地早起晚睡,全家人都關心勞動,不辭勞苦地經營。而若不實行均田分力,地利就不能充分利用,人才不能充分發揮。不告之農時,人民就不抓緊;不教以農事,人民就不積極幹活。這‘相地而衰征’則是與‘均田分力’相配套的是的新田賦製度,就是依據土壤的肥瘠征收數額不等的實物農業稅。‘相地’就是‘相壤’,把可耕地核正準確,再對土壤進行質量區分。”
“哦,原是如此,這樣好啊,物盡其力,人盡其用。再加上這鹽鐵官營,府庫定能轉虧為盈。”姬歡欣慰地點點頭。
“此外,變法之中免去了重複征繳的商人稅,牛羊馬匹能夠自在出口,關口隻掛號而不予交稅,以方便諸侯各國。其他的出口商品也實施單一稅製,在關口征過了的,在商場上就不再征了,反之亦然。還專門建立款待外國商人的客舍,每三十裏有一處,來一搭車者供應自個飯食,來三搭車者供應馬的飼料,來五搭車者裝備可供自在調遣的人員。如此,可大大推動晉國商業繁榮,各國商旅往來不絕,晉國自然就富足了。為此,臣請君上恩準,鍛造新的布幣,以便商旅交易。”
“真是令人耳目一新,皆是切中要害之舉。然這‘事斷於法’,可否請大夫指教。”
“恕臣直言,這也是臣最擔心的。”胥臣臉有難色。
“大夫但講無妨。”
“君上繼位雖短短幾月,剛毅堅韌,果敢睿智卻已為群臣共睹。然變法之事,艱險甚大,每一條政策都關乎世家大族的利害,改革之艱,可想而知。當年文公也有變法之意,就是因為沒能切實執行,以致荒廢。君上重情重義,可這執法護法,卻容不得,容不得,情義二字。”
“此話怎講?”
“君上,管子之學要害在依法治國,法外無情。所謂‘事斷於法’,是說上至姬姓公室,下至平民百姓,一體對待,觸法則依法追究,概無例外。如是君上至親至信之人違法,向君上求情,君上可要三思啊,一旦破例,遺患無窮。此所謂公器大義,法不容情。”
“至親之人亦不可免?”
“正是。”
一時間,姬歡腦中閃過很多親友,略微遲疑一下後說道:“凡能使晉國富強,姬歡都照做就是。”
“那老臣謝過了。”
“上大夫有何見解?”姬歡看看一旁的趙衰問道。
“胥臣大夫深諳管子之學,必能使我大晉再現先君霸業,老臣願鼎力相助。”
“好,你我君臣一心,新政何愁不成?”姬歡略顯激動。
趙衰胥臣告退後,將國君審批過的變法議程再做修繕,發往全國。
幾日後,絳城東門聚集著一大批人,人群中一名官吏模樣的男子正對著城牆上張貼出來的麻布告示,逐條逐句地講解著:“大家別擠,都別著急,容我一條條地說。這首先呢,是各務其事,各安其居,士農工商分開住,誰也別耽誤誰的事兒。都是同行,人多力量大,還能有個幫襯。這第二條是說,官家把公地丈量後分到人頭,各人種各人的,誰也別說誰沒出力,種出的糧食,交了租稅,剩下的都是自己的。”
“這個好,種多少吃多少,誰也別想討巧。”周圍的人紛紛議論著,“是啊,以前給公家種地,一群人耕一塊地,有的出力,有的偷懶,可到頭來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