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一個月,文向南十分平靜,如同往常一樣上學,放學,隻是她更安靜了。在學校她從不主動跟別人說話,別人跟她說話她最多回三個字,知道了,謝謝,好的,不客氣。
回到家裏,自從文向東下巴受傷那次之後文有林也不再管這個女兒,隻有文向東會和這個姐姐交流,沒有了陳珂,文向南覺得自己連開口說話的必要都沒有。
但是在學校,總有一個人逼得她想開口罵人。
杭澤說:“你這前麵這麼大的地方,要放羊啊,後麵人都快擠死了。”
文向南往前挪了桌子和凳子,把自己擠得出去都得跳著,可她仍然不想跟他說話。
杭澤說:“今天你值日,放學後把地都給擦了。”
文向南沒吱聲,放學後她一個人把班級的地板擦了一遍,垃圾全部倒了,等她離開的時候已經一個小時以後了,當她出門的時候就看到杭澤站在樓門口說:“天黑了,你一個人回去不安全,我送你吧。”
杭澤心想你不是不跟我說話嗎,那好啊,我說送你回去,有本事你也別說不啊。
結果文向南的確沒有吱聲,杭澤就跟在文向南身後,越走越偏,杭澤想這是什麼地兒啊,這麼破。
終於走到四棟房門口的時候,文向南停下了腳步說:“我到家了,跟你們家有天壤之別吧,其實你不應該以外,一個連十五塊錢的礦泉水都買不起的窮學生,又能住得起多好的房子。”
杭澤的確有些驚訝,他的生活是洋房洋車,他認為人住的地方都應該是燈火通明的街道,寬敞的柏油馬路,露天的陽台夏天乘涼,冬天隔著玻璃吃著西瓜看雪景。而此處是他第一次來,竟然如此破敗不堪,肮髒不堪。
“文向南,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明白你的意思。無論你是什麼意思都沒關係,你討厭我,討厭這個為了幾毛錢去貼小廣告的我,討厭寧可渴死也不買一瓶礦泉水的窮酸的我,你討厭我,無論我說什麼,做什麼你都討厭,所以無論你怎麼刁難我我都不會在意,跟你爭執有道理可講嗎。討厭就是討厭。”原來在文向南的眼裏,自己的刁難是因為討厭,不是,不是討厭,而是喜歡啊。
“不是的,我不討厭你。”杭澤趕緊解釋。
“沒關係,因為我也討厭你。討厭你的富有、討厭你因為富有而瞧不起貧窮,討厭你因為別人貧窮而流露出來的蔑視目光,更討厭你自以為是和幼稚。”文向南第一次跟杭澤說這麼多話,自從杭澤認識文向南以來所說的話全部加起來也沒有今天一個晚上說的話多。
他總是希望文向南多跟自己說句話,可是沒想到她說出的話徹底傷了他的心。
回到家的杭澤越想越窩火,他什麼時候目中無人、什麼時候瞧不起貧窮了,憑什麼她文向南以為的就可以蓋棺定論,他不服。
終於第二個月的月考結束了,文向南並沒有延續什麼奇跡,成績平平,反倒是杭澤成為全班唯一擠進前百名的,在年級組名列第二十一位,給他們班級賺足了麵子,而文向南隻位列年紀一百二十一名,不過在班級也已經是第二名了。
杭澤終於揚眉吐氣了一把,沒當發下來一份卷子,杭澤就會有意無意地在文向南旁邊轉悠,表麵上跟其他同學講學習方法,其實就是想在文向南哪兒炫耀炫耀。
“讓讓”文向南再也受不了杭澤在離她隻有半米不到的地方大聲地說:“這數學啊,得是聰明,聰明懂嗎,那是天生的。”
文向南收起東西,準備買點兒吃的東西好回來上晚自習。
“唉,你找什麼急,我說聰明不對嗎,你看看,109分,你多少分?”杭澤拿著卷子在文向南跟前顯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