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穿過馬路,加快步伐,我叫他們趕緊往山上爬,我在最後墊底。我隔著馬路和七隻狗對峙著,緊盯著它們,不敢露出半點兒膽怯的意思。狗和狼基本都是這樣,你強它就弱,你弱它就狠,隻有顯出毫不畏懼的樣子,才能讓它們覺得你對它還是有一定威脅的,盡管當時我心裏害怕得要死。
身體稍微側轉一些角度,我用餘光掃了一眼山腰上的同伴,他們基本上安全了,當時那個坡度狗是沒法衝上去的。
我找準契機,蹲下身撿了兩塊石頭,出其不意,一下子朝狗群扔過去一塊。狗見石頭飛來,本能地朝後跑著退了幾米。就那麼一瞬間,我拚了命地朝山上奔去。當狗群再次回來的時候,我又將手上的另一塊石頭砸過去。可是,這次它們並沒有退多遠,而是開始朝我追擊。
那時候它們哪裏還追得上我,我已經在20米高的坡上了。
幾隻狗在山腳咆哮著想往上爬,可是坡度太陡,再加上沙石土麵很滑,連續嚐試了幾次,那些狗最後隻得在山腳嗷嗷直叫,眼睜睜地看著我往更高的地方爬去。
大概爬了20分鍾,我們到了山頂。五彩經幡隨風飄揚著,那是藏族同胞心中最神聖的信仰。
西藏,曆來都是神聖的代名詞,不光是因為這片孕育了無數生命的荒涼大地,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這裏有著一個有信仰的民族。
他們勤懇勞作,放牛牧羊,盡管還有許多人身處貧困,但他們依舊心地善良。
同樣是來藏地,相比那些有信仰的朝聖者,我這樣膚淺地行走旅行,顯得是那麼渺小。
這讓我想起我聽來的一個故事:那是許多年前的一個冬天,離天堂最近的這片高原大地早已變成雪白。
幾個從內地準備自駕去西藏的中年男人在車上扯出最大的嗓音聊著這片他們陌生的土地。盡管他們不信這些教義,單是衝著風景,那也值得來看一次。那就是他們出發的理由。
車緩緩地在飛雪中前進。
路兩邊偶爾會出現一些屋頂已經被雪掩蓋的小平房,或者說是小廢墟,那是當地人居住的房子。因為地域、氣候等各種原因,在這兒蓋不了高樓,大多數牧民依然以帳篷為居。
就在他們經過一處毫不起眼的房屋時,一個裹著厚厚大衣的人,突然衝到車子麵前,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司機見狀,連忙一個急刹車,車子依靠慣性又朝前滑行了好幾米,好在速度不是很快。
駕駛員開始破口大罵,車上的幾人同時也犯了嘀咕,不會是遇到搶劫了吧?
畢竟在這裏人生地不熟,還沒有多少人煙,都是一些當地牧民,這些人身壯力大是出了名的,最關鍵的是他們都佩戴著一把長四五十厘米的藏刀。
那個攔路的人見車子停下,開始慢慢地朝車子走來。
車裏的幾人繃緊神經,等待著接下來即將發生的事。
當那人走近後,車內幾人明顯感到放鬆了許多。來人是個小女孩,因為雪天冰冷而裹著厚大衣和氈子,連頭都包裹了起來,所以很難辨清男女。
小女孩看樣子大概十來歲,大大的水汪汪的眼睛尤其惹人注目,被凍得通紅的臉頰依舊無法掩蓋她俏美的容顏。
“你好,請問你們要一直順著這條公路走嗎?”她開口了,說著不太流利的漢語,還略帶四川口音。
“是,是啊,我們要去拉薩,你有什麼事嗎?”那個剛剛還破口大罵的司機態度明顯溫和了許多。
“是這樣的,我想請你們幫我一個忙。我哥哥在前麵的一個工地修路,前幾天從那邊回來的鄉親說他生病了,身上沒錢,我媽媽賣了兩隻羊,湊了點錢,想要給我哥哥送過去。”
“你是想搭我們的車過去嗎?可是你看我們的車都坐滿了,東西也塞得滿滿的,搭不了你啊。”司機插話道。
“不是的,不是的。那個工地還有幾十公裏,就算你們搭我過去,回來的時候我走路也要走兩天。我不搭你們的車,我想請你幫我把錢送給我哥哥,你們到了那裏後把錢給他,他現在急需這筆錢。”小女孩邊說邊從懷裏掏出一千元錢,整整齊齊的。
所有人當場就愣住了,這得需要多大的信任和多麼純樸的心啊。
在具體講了一些情況後,最後,他們順利地將錢送到了她哥哥手上。
因為這個故事我愛上了西藏。盡管不是我親身體會,但足以震撼我整個心靈。
當我踏上這片土地的時候,內心是那麼的堅決,那是因為我深愛這片土地,就像是一見鍾情的戀人,愛就愛了,沒有為什麼。
生命中很多事情沉重而婉轉至不可言說,你隻有親身恭行才能有所感。——摘自《瓦爾登湖》
清晨,高原上暖暖的陽光早早地探出頭來。
迎著朝陽,我開始正式行走在這片熱情而神聖的土地上。
縣城不大,沒走兩步就走到了國道公路上。高原上,來往的車輛沒那麼多,我徒步順著318國道走了大概半個小時,到了一個檢查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