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即墨罹獨自躺在床上,冷汗漸漸爬上他的全身。連額頭也未曾放過。碎發沾在前額,後背早已濕透。
榻上的人卻渾然未覺。
即墨罹陷入深深的夢魘之中。
——前世——
也是一個平靜的夜晚,月亮高高掛起,國師府的院落出現一個熟悉的人影。
正巧打斷樹下酌酒賞月的即墨罹。
“……罹。”那人影走近,低聲道,“這名字好生奇怪。”
即墨罹望著夜闖自己府上的不速之客也不惱,淺笑道:“嗯?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倒是惦王你深更半夜到這裏……不會是專程來討論我這名字奇怪與否的問題吧。”
“自然不是。”蘇湫抱著手臂倚在樹幹道。
“怎麼?”即墨罹坐在石凳上,歪頭道。
即墨罹的一縷青絲順著肩頭滑落下來,凝視對方。
蘇湫麵露猶豫,最終還是說道:“皎紇發動戰爭,這……我準備明天出發去守丹陽這條重要防線。”
“嗬……”即墨罹道,“戰場上刀劍無眼。上次從丹陽回來便如此狼狽,如今重遊故地,惦王可得當心點啊。”
即墨罹語氣平淡,聽不出他話裏的任何情緒。
蘇湫重新站好,朗聲道:“喏,你後天不是要離開京城嘛,這個給你。”說完拿出一把匕首以及一封信。
即墨罹:“……”
即墨罹愣了一瞬,笑道:“哦?這是要做什麼?”
“帶上防身。
“至於這封信……等我回來再打開,順便告訴你個秘密。”蘇湫故作神秘地湊上前來道。
即墨罹饒有興致地打量了對方一番,將這兩樣東西收下。
氣溫開始下降,不久就要迎來這年的第一場雪。
夢境中的即墨罹陷入了前世這一幕的回憶裏。驀然間,四周白花花的一片,壓根瞧不清前進的方向。
好熱……
溫度開始上升,空氣中一股又一股的濃煙把即墨罹嗆出淚花。
“咳咳……”即墨罹捂嘴咳嗽,猛地從夢中驚醒。
即墨罹:“……”
樓下隱隱傳來哭喊聲:“走水啦!走……走水啦!快來人。”
即墨罹連忙起身下床,跑去試探門框的溫度。“嘶——”,他被燙得迅速收回手,即墨罹盯著被燙紅的指尖皺了皺眉。
腦中飛快思索對策。
所幸這個客棧的客房在2樓,不那麼高,翻窗之舉實乃上策。
來到窗邊的即墨罹俯視著樓下。客棧外,一部分人手忙腳亂地搬來水桶,另一部分則是遠遠觀望這一事故。
可好端端的,為何會走水?
究竟是自然現象還是人為……
況且短時間內應該是追查不出什麼的。
“咳咳……”
樓下的騷動吸引住即墨罹的目光。原來是蘇湫發現即墨罹還被困在上邊,有些著急過頭了。即墨罹:“……”
即墨罹可不想被熏成臘肉。當機立斷地扯來床簾係成一條長絲固定在床柱上,抓住另一端猛地跳出窗外。
隻見一道青影從二樓窗戶一躍而下。
眾人:“!!!”
即墨罹成功抵達地麵,白哲的臉頰上粘染灰燼,眼看著蘇湫迎麵奔來。
即墨罹吐出一口氣,邁出去的腳正巧踩中一塊脆弱的木板。
“啪———”木板斷裂。
他失去重心向前栽去,蘇湫剛好趕上扶他一把。即墨罹在火場吸入的煙塵過多,以至於現在有些脫離。
須臾,即墨罹決定就著蘇湫的力道往人少的地方走去。
“多謝。”
蘇湫未答,默默地將人扶到一處坐下。不久,溫乏也麵色鐵青地趕來。
即墨罹皺了皺眉,問道:“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短暫的安靜後,蘇湫揉了揉眉心,無奈說道:“……馬車不見了。那戶人家已經是個空屋子了。與溫乏在附近找了半天,一無所獲。”
回來時就發現客棧走水。
當時的蘇湫:“???”
即墨罹聽後,瞬間無言,轉頭看向不遠處的河流。
“……”蘇湫前思後想還是覺得此事不簡單,“溫乏,你……明白了?去吧。”
蘇湫的隻言片語斷斷續續地飄進即墨罹的耳中。
溫乏:“……”
溫乏轉身離開後,即墨罹緩聲道:“溫乏這是?”
“客棧走水也許並非巧合,萬一能查到點蛛絲馬跡呢?”蘇湫挑了挑眉自信道,“話說……馬車沒了,該怎麼去丹陽?”
隻是這最後一句話不太自信罷了。
即墨罹:“……”
即墨罹起身拍了拍袖口殘留的灰塵,道:“陸路不成,水路總行吧。”
蘇湫聽罷,默默豎起大拇指,道:“不愧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