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的師父是民國時期大名鼎鼎的算命先生 (1)(1 / 3)

仙童逆水行屍

我本名叫劉天亮,母親說我是快天亮的時候生的,所以父親給取名叫天亮。剛入堂口那陣兒,大家都叫我“傻亮”,後來祖爺說:“入了堂口,就是自家兄弟,以後別再叫傻亮了。”二壩頭問:“那叫什麼?”祖爺看看我笑著說:“腦袋這麼大,就叫大頭吧。”從此,大家都管我叫大頭。二壩頭常說我:“頭挺大,就是一腦袋糨糊。”

祖爺有時會問我:“大頭,後悔跟我了?”

其實,多年來,我一直反反複複思考這個問題,後悔還是不後悔?祖爺明知我不是做阿寶的料,卻讓我加入堂口……

我本是個茶館裏跑堂的,要不是祖爺經常去那裏喝茶,我也不會認識祖爺。祖爺的桌位我每次都會為他預留好,他來前我都會把桌椅擦得幹幹淨淨。他掉了扇子,我會幫他撿起。他丟了銅板,我會拾起來追上他,還給他。時間久了,祖爺也不拿我當外人了,每次來了,都會高叫:“傻亮,給爺泡壺龍井!”

我就高興地應和:“來了!”

我人長得胖,傻裏傻氣的,茶館的人都叫我“傻亮”。其實傻不傻,我自己心裏明白,咱一個平頭老百姓,在那個兵荒馬亂的時代,傻點不吃虧。

有一次祖爺喝著茶,問我:“傻亮家裏都有什麼人啊?”

我說:“回爺的話,小的隻有一個老娘,年前患病剛去世了,一個妹子遠嫁了,家裏就剩我一光棍。”

祖爺又問:“那你一年在這能拿幾個子兒啊?”

我笑著說:“爺,小的沒什麼本事,就會跑跑腿,我們掌櫃的厚道,給口飯吃就行了,哪敢要錢啊。”

祖爺沉默了一會兒,說:“打烊後,你到這個地方來找我,爺有話跟你說。”隨後給我留了一張條子,上麵是他的住址。我慶幸念過幾天私塾,否則連字都不認識。

茶館關門後,我拿著這個條子,去了祖爺那裏。路上我心裏怦怦直跳,也不知這位爺找我什麼事,但直覺告訴我,應該不是壞事。

轉了幾個彎,終於到了祖爺的住處,是個很大的宅子。大門朝南,進門後有一棵大棗樹,過道中間是個大水缸,東西各有一個偏房,再往裏走是正廳,一進正廳就是個堂口,中間掛一幅畫,是一幅仿宋潑墨仙人圖,兩邊是對聯,上聯:仁者仁心仁義事;下聯:保和保善保太平。後來才知道,這副對聯是祖爺自己寫的。

我到祖爺那裏時,祖爺正在給一群人開會,大概有六七個,我剛到,會正好開完,管家把我領進去後,祖爺一揮手,那些人都走了。

祖爺把我讓進書房,說:“傻亮,坐,爺跟你聊聊。”又吩咐下人上茶。

我隻是個跑堂的,平日裏都是別人坐著我站著,別人喝著我看著,他讓我坐,我都不知道屁股往哪兒放。

祖爺看出我很緊張,笑著說:“別拘束,別拘束,坐下,坐下。”

我戰戰兢兢地坐下了,沒一會兒,一個五十多歲的女傭人拿來一壺茶,滿了兩杯,給祖爺端了一杯,說了一聲:“老爺請。”又給我端了一杯,我趕緊站起來,緊張地接過那茶杯,祖爺笑了:“坐下,坐下,今天你是我的客人。”

我感到臉上的肌肉都發緊了,笑著說:“謝謝爺,謝謝爺。”喝了一口,好懸,沒燙死。引得祖爺和那個老太婆嗬嗬笑起來。

祖爺對那女傭說:“下去吧。”那老太婆瞅了我一眼走了。

屋子裏就剩我和祖爺了,我手裏轉著茶杯,不知該說什麼。

祖爺喝了口茶,說:“傻亮,你打算一輩子就當跑堂的啊?”

我說:“爺,小的沒別的本事,就是能跑個腿兒,混一口飯吃就不錯了。”

祖爺說:“你總叫我爺、爺的,你就自己沒想過當爺啊?”

我一聽這話,差點沒把茶杯扔地上,慌忙說:“爺,您說的這是哪番話啊!小的生來就是伺候爺您這樣的人物的,小的命賤,哪有爺這般福分啊!”

祖爺臉一沉:“沒骨氣的東西!”

我一愣,這哪是骨氣不骨氣的事啊,誰不想當爺讓人伺候啊,可得有那本事啊。我低頭不做聲了。

祖爺歎了口氣,說:“傻亮,你知道嗎?我以前還不如你。”

“嗯?”我抬起頭,不明白他的意思。

祖爺說:“你跟我來。”

祖爺起身,我跟隨在他後麵,隨著他出了正堂,進了西廂房。一進門把我嚇了一跳,裏麵供的都是死人的牌位,我仔細看,有“先考慈父大人”、“先妣慈母大人”,還有長兄、小妹、愛弟,我看糊塗了,愣愣地望著祖爺。

祖爺點上一炷香,插在香爐裏,向我講述了那些陳年舊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