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陽光並不新奇,新奇的是她見到陽光並沒有被它灼傷而感到疼痛。她還記得自己第一次在床上醒過來是看到滿室的陽光害怕的蜷縮在床邊的角落裏。
所幸床很大,在不知不覺的隱蔽處她已經習慣了躲藏在陰暗地方,隻能目視陽光卻不敢越雷池半步。
而等在外麵的人早就聽從常鈺的吩咐就等在門外,隻等著裏麵的人出聲,他們再進去。
可是久久的等不到裏麵的聲音甚至是時間過了早晨臨近中午。
人是常鈺帶回來的,自然沒有人敢怠慢,甚至是餓死鬼久久等不到裏麵的人出來,還給常鈺打電話。
“淮陽君,那位一直沒有出聲,我們也不敢貿然進去……”話語間滿滿地都是試探之意。
“我知道了。”常鈺並沒有說要回去。
但是已然是沒有心思再繼續工作下去,她還記得那個奔入她懷中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緊緊地抱著她死不放手地女鬼。
她身上的鬼氣快要散沒了,已然是瀕死的邊緣。
她見到形形色色的鬼太多了,將人帶回了酆都,因為人還虛弱著,她並沒有將她甩開。
事情既然管了必然是管到底的。
想到她虛弱的身體將散的魂魄,常鈺回了家,站在門口的餓死鬼急得轉圈圈在看到她的時候都快要哭出來。
那是淮陽君帶回來的人,如果出什麼事情必然是他這個留在家裏看守的人的責任。
而那房間又是淮陽君的房間他又不敢貿然進去,怕犯了忌諱隻能是苦等著。
“房間裏有聲音嗎?”不會死了吧?常鈺這樣想著皺眉,應該不會,已經到了酆都,這裏是鬼都,怎麼還有鬼會死呢。
餓死鬼搖搖頭:“沒有。”
就是因為裏麵什麼聲音都沒有他才擔心的給淮陽君打電話。
握著門把手的手漸漸收緊,走進去的常鈺站在門口。床上的被子被掀開,床上沒有人。
視線環視四周什麼都沒有,她站在那裏,似乎聽到了什麼聲音,尋聲而去。
然後看到了躲在床底下的溫盈,她的頭發微微卷曲帶著弧度,慘白的小臉緊緊地貼在地上,在她麵龐的周圍還有這紅色的液體。
眼淚。
鬼的眼淚是紅色的,耗的是鬼的精血。
她已經虛弱到這種地步,隻怕是哭不了幾回就能把自己的精血耗頭把自己哭死。
眼眸緊閉著,時不時的聳動著鼻尖嗚咽著,像是被人拋棄的幼獸找不到回家的方向找不到可以依靠的東西。
鼻翼間似乎聞到很清淺泛著冷意的香馨,淚眼朦朧地睜開眼睛,她看到了那人琥珀色的眼珠子迎上她的視線。
她記得她,這個人是帶著她活下來的人。
像是溺水的人找到了可以依靠的浮木,她朝著那人伸出手,抓住她鋪散在地上的衣袍緊緊地攥緊。
生怕會被再一次拋棄,她腦子不夠轉不動,她是她閉眼之前唯一依靠的人,她能抓住地也隻有她。
常鈺的視線落在被女鬼緊緊攥著的衣袍上,她可憐又傷神的眼眸像是在指責著她將人拋棄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