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些年跟著法古四處遊曆,說好聽點是遊曆,難聽點,就是玩。
不久前法古仙去,老頭子也不給自己留點身外之物,後事什麼的都是清商拿錢。他穿著黑衫白褲,把自己打理的很幹淨。
其實就兩套衣服,黑白襯衫,黑白褲子。身上背了個包,裏邊裝著法古留給他的小玩意,他自認為都是些無用的經書。
此次回去接下道觀,雖說那小破觀沒什麼用處,但法古就他一個徒弟,不要白不要。清商尋思著回去經營一下,興許能賺點。
他現在身無分文,路過的大黃狗追過來都沒有肉包子給它。
上了大巴車,準備先去法古死前交代他拜訪的一位老先生家。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祟,才剛上車,隱隱就覺得不對,無緣由的心慌。清商皺眉,安慰是自己多想了。
隨著大巴車的行駛,不僅沒感到平靜,心下反而越加不安。
事實證明,清商的直覺很對。
在大巴車換道時,輪胎打滑。“砰”的一聲,車子跌下了山崖。
……
……
[插播一則新聞報道:前幾日由於一輛大巴車刹車失靈造成一車人遇難,有驚無險,目前隻有一位男子重傷而救治無果。
關於男子的家屬醫院仍在緊急聯係中。再次請各位外出遊玩時,務必保護好自身……]
四肢都是痛的,不對,好像不痛?
清商眼皮沉重,四周靜寂。他是站著的嗎?還是躺著的?
清商手指微動,摸到了堅硬的石頭。他借著石頭緩緩撐起身子,然後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舉目周遭皆是血紅的花朵,花蕊吐出紅色的光暈。花瓣細而長,好似能將人包裹。還有黑壓壓一大片的酷似烏鴉的鳥,個個圓瞪著紅瞳緊緊盯著他,不禁令人發怵。
暗沉,迷惘,焦躁與恐懼,烏鴉啼異血,彼岸接遊魂。
清商完全傻了,一動也不敢動。這完全超出了他的承受能力,抬頭不見日月,天上漆黑一團,看不見任何光。好像這裏唯一的照明,就是這血色的花海,以及烏鴉的瞳仁。
這是哪?
清商看著自己的四肢,都是完好無損的。
自己不是出車禍了嗎?
清商後知後覺,難道自己現在真的到了故事裏所說的“陰曹地府”?
他緩慢從地上爬起來,這才發現,前方還有一座朱紅的橋,隻是由於一團迷霧籠罩,看不大清。
隻見上麵歪歪扭扭的寫著:
奈何橋。
兩個大紅燈籠高高的懸在上麵,無風自動。
清商後麵無路,隻得硬著頭皮往前走,橋上蟲蛇遍布,腥風撲麵。橋下是暗黃色的水流,裏麵竟無法倒影。
他記得法古有次喝醉了,跟他說過,橋可通神、通仙、通天國,也可以通鬼、通冥府、通地獄。
那麼,他這是通到極致了。清商僵著臉,自認沒幹過什麼壞事,稀裏糊塗的死了自己都還沒來得及生氣。這下好了,活著是窮人,死了還成窮鬼。更重要的是,沒人知道他死了。
他扶額安慰自己,想著某種程度上也算是悶聲幹大事,人生捷徑。
清商心中調侃著自己,又往前走去。見得一位阿婆佇立在橋頭,從遠處看,就如同一座雕塑。
孟婆嗎?清商想。
他努力讓自己的表情冷靜,隨著距離的拉近,清商清楚的看到了阿婆的長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