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林複又悵然。又聽那女子說道:“昨夜之時,偶聽得公子吹笛,笛聲清靈脫俗,曲兒纏綿動聽,幾疑天上仙音。令人上岸找尋,卻已不知公子所蹤,直令人悵悵不已。今兒令人早早便在岸上候著,幸得公子又來。”說罷望了一下那個錦衣人,那錦衣人微一躬身,意似作答。
搞了半天,原來你早就在那兒守株待兔了,俺還以為你是天外飛仙來著。
“姑娘謬讚!”李林老臉一紅。我改進的笛子,又是吹的後世的曲子,你自然是沒聽過了。
“聽公子口音似不是本地人氏。”那女子問道。
“我泰安人氏,來長安遊曆。敢問姑娘芳名?”
“哼!”後麵一侍女道:“我們公……姑娘的名兒,豈是你能問的?”
不就是個名兒嗎,有什麼不能問的?李林不由得一翻白眼。
“玲兒不得無理!”那女子向後麵的侍女瞪了一眼,轉過頭來,輕聲道:“公子稱我高陽便是,不知公子如何稱呼?”
你叫羔羊,俺還叫老虎哩!李林點點頭,拱拱手,“原來是高姑娘,不才李林,失敬失敬。”
“哧”的一聲,後麵兩個侍女都笑出聲來,連那錦衣人,也微微一笑。
氣氛漸漸活躍,跟美女聊天,李林如何不賣弄?加上見識本來不凡,遂口無忌憚,海闊天空,隻聽得那高陽和兩個侍女唬唬愣愣,望他的眼睛裏冒出星星來。錦衣人在一邊看,不禁暗暗稱奇。聊得半晌,忽聽得外麵傳來李成的叫聲:“少爺,天色不早,怕是姑爺擔心,回去罷!”
“你看我這腦子,毫無時間觀念!”李林拍拍頭,“隻顧得說話,卻誤了高姑娘休息,真是該死!在下告辭。”起身拱拱手,轉身欲走。
“公子留步!”
李林停住,轉過身,笑問:“不知高姑娘還有何吩咐?”
“與公子相識,我很是開心,”高陽臉色羞紅:“不知公子可肯留下曲譜?”
“這有何難?既是高姑娘喜歡,自當奉送,”李林道:“且取紙筆來!”
“王直,筆墨伺候。”高陽說道。那錦衣人王直恭恭敬敬,將筆墨和紙放在桌上。
李林望見毛筆,腦門上直冒出一層汗來,抬頭看見侍女的鵝毛大扇,有了主意:“可否借根鵝毛一用?”
“你要鵝毛作甚”?那侍女玲兒十分地驚奇。但見高陽微一點頭,便撥下一根鵝毛,遞與李林,看李林用它能耍出什麼怪來。
李林接過鵝毛,心中大快,軟的不行,俺不會來硬的?俺也算是龐中華的徒弟不是?用那羽杆兒沾了墨水,刷刷刷,書寫極快,連曲名帶簡譜,須庾立就。放下羽毛筆,起身拱拱手,“告辭。”
高陽送到船頭,王直一招手,那魁梧漢子過來將李林主仆二人攙到小船上,用漿一撐畫舫,小船輕輕兒向岸邊蕩去。遠遠聽到兩個侍女說“李公子真是個妙人兒,”“哼!我看倒像是個呆頭鵝!”……
高陽悵然若失,回室內去看那曲譜,剛一搭眼,便“吧嗒”一聲,下巴兒跌落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