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兒啐一口,高陽說道:“李林,你好沒個正經,什麼哥哥妹妹的,也不怕人家笑話!”玲瓏說道:“李公子,你所作之曲,向來是陽春白雪,此次所作,倒似俚曲一般,偏那調兒好聽得緊!”
李林笑道:“玲瓏姑娘好耳力!此曲本來就是一曲兒民歌,講的便是一對兒年輕男女,相互愛戀,此乃人間最質樸的感情,就如《詩經》中的《關雎》一般!”
眾人裏麵,崔西泉、張得功是粗人一個,不解風情的,賽義德對中土音樂不感冒,因此對這曲子說不上個一二三來。其他諸女子俱是識貨的,蓮兒與高陽愛曲調之美,卻覺得詞兒有些淫豔,玲瓏眾女聽了李林一番說道,對李林大感欽佩,看他的眼光,又有所不同。
鬧了一會,李林請玲瓏眾女入席,眾女不肯,李林心裏不是滋味:有人吃,有人看,俺吃起來都不是個味!蓮兒說話道:“玲瓏姐姐,我家相公最是隨和,還請不要拘束,過來坐下罷!”
眾女望向高陽,這是正牌的公主,沒她答應可不成!
高陽心裏不悅,自己貴為公主,如何願與坊間的樂女們同席!可李林言行與眾不同,拂了他的麵子,使出小脾氣來,豈不影響了兩人的感情!想到這裏,高陽笑道:“既是我姐姐發了話,大家坐下便是!”
玲瓏等眾女告了謝,崔老板喊夥計加座添箸,一時之間,席上的氣氛歡快不少!一眾男爺們漸漸放開,大家胡天胡地,亂吹牛皮,高陽與蓮兒卻是從沒經曆過這樣的場合,看到男人們醜態百出,既覺新奇,又覺好笑。
酒至半酣,賽義德令仆人換上玻璃杯,道:“兄弟,這些葡萄酒乃是我遠從西域運來,何不換酒來嚐嚐!”
眾人大喜:“正有此意!”
換了酒,眾人恰待要飲,賽義德道:“且慢!兄弟,你為崔老板的蘭陵酒詩一首,也要為我的酒作上一首!”
李林乘了酒興,隨口應道:“有何不可,酒來!”
賽義德給李林倒上一大杯,眾人都看著李林,看他能作出什麼樣的詩來。
李林端了酒,笑對蓮兒道:“蓮妹,且來捉筆,給我錄詩!”
蓮兒白他一眼,早有仆人送上紙筆,李林一口氣將那杯酒喝了,但覺那酒香味濃鬱,回味無窮,不覺讚一聲:“好酒!”對蓮兒說道:“記下了!俺這就開吟!”高陽氣道:“李林忒也氣人!快快說來,我姐姐提筆都提得手麻!”
李林笑嘻嘻的吟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臥沙場君莫笑,故來征戰幾人回。”
眾人呆得一會,就聽得一聲大喝:“好!好詩!就為這一首詩,當浮一大白!”眾人忙看那人,原來是張得功。隻見他將一大杯葡萄酒一股腦的倒入嘴裏,讚道:“俺不懂的什麼詩,卻也知道李公子剛才所作,甚是合俺的胃口!”
眾人轟然叫好,蓮兒與高陽臉上露出自豪之色。蓮兒將所寫給了賽義德,賽義德恭恭敬敬的接了,眾人都湊上來看,隻見那雪白的紙上,一手漂亮的梅花小楷,令人賞心悅目,不由得齊聲讚道:“公主好書法!”蓮兒臉色羞紅,心中竊喜。高陽忍不住,叫道:“李林,欺我不會寫怎的?”
李林愕然,崔西泉笑道:“公主,老朽正想求您大作!”說罷,招手讓夥計送來紙筆,對高陽說道:“適才李公子所作‘蘭陵美酒’一詩,還請公主題錄!”
高陽大喜,笑吟吟接了紙筆,還忘不了向李林白上一眼,在那張紙上一通揮舞。須庾書成,崔西泉接了,眾人又都湊上來看,卻是一手飛白行書,竟頗有大家風範,眾人忙一迭聲的叫好。高陽望著蓮兒,嘻嘻一笑。李林暗汗:這小高陽,還是小孩子的心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