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良半跪在地上,大口喘著氣,緊緊握著手中僅剩的短劍,撐著不讓自己倒下。
軍中配發的軍刀在砍下敵人頭顱時意外崩斷,這是他如今唯一的兵器。
師父說過,戰場上隻要不丟掉武器,命就還在。
他渾身染血,臉上的血跡幹涸以後,如同藤蔓一般猙獰。
東良怒目而視,目光死死盯著城牆的缺口。
方才大莽人一個接一個地從那裏爬上來,如同地獄之中鑽出的惡鬼。
身為伍長,他一馬當先,帶著自己手下二十多個人衝了過去。
一陣廝殺過後,他們拚死殺光了爬上來的惡鬼,砍斷了敵人的雲梯。
付出的代價是,十五條人命。
東良現在手下, 隻有七個人了,其中三人負傷。
耳邊的喊殺聲還在繼續,城牆上不斷傳來雲梯和鉤鎖的摩擦聲,那些惡鬼吼叫著為自己壯膽,不斷地向上爬。
月光清冷明亮,將天地間照的恍如白晝。
一直以來給予他厚實安全感的城牆已經被砸開了一個巨大的豁口,如醒目的傷疤擺在東良麵前。
東城門已然這樣,其餘三處看來隻會更糟。
就像久病成醫,長久的戰爭培養了東良對戰場態勢的感知。
他隱隱覺得,大莽在醞釀著什麼。
“轟!”
巨大的爆炸突然響起,腳下傳來地動山搖般的震動。
城門,是城門!
自守城開始,城門就已經被巨木和石塊封閉,大莽曾經嚐試過幾次之後就放棄了打破城門的想法。
東良心中涼意突襲,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城牆上,防著大莽人的鉤鎖和雲梯,誰也沒有想過他們會在城門上動手腳。
“伍長!城門破了,大莽人不知用了什麼妖術,將城門整個炸碎了。”
東良目光堅韌,奮力大吼,“大家不要慌!”
“盯住城牆,盯住城牆!”
“城門那邊自有人去處理,咱們盯死城牆!”
城牆之上方才掀起的一陣慌亂,被東良的吼聲壓製了下去。
聽到吼聲的人,雖然不知道是誰下的命令,但總算有了命令!
“啊!”
一聲淒厲地慘叫聲響起。
東良循聲望去,一個大莽人利用鉤鎖從垛口一躍而上,一刀劈中了一個人,削去了那人的肩膀。
這人無疑是有武功在身。
東良皺緊了眉頭,這樣的敵人最難對付,通常需要十來個好手才能勉強拖住,一點一點耗死。
“你們看住缺口,不要亂動!”
東良對著自己僅剩的四個手下囑咐,說完握緊手中的劍,不斷加速衝向那個猶入無人之境的大莽人。
師父說過,隻要手中的武器不丟,性命就還在。
東良覺得,這是他一直能活到現在的根本原因。
他瞅準大莽人回身抽刀的契機,一劍刺出,樸實無華,劍鋒直指那個大莽人的麵門。
那個大莽人言重閃過不屑,手中大刀自下而上擊中劍身,巨大的力量通過劍身傳來。
由於他死死地握著劍柄,雙手如同生根一般附著在劍柄之上,東良整個人差點被掀飛,虎口傳來劇痛。
東良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虎口已經被巨大的力量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