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家耕心裏開始咚咚擂鼓,書記市長同時給他下命令,等於是把接待的整個盤子壓在了他肩上,怪不得市裏急著替他老婆恢複工作,原來答案在此。他想了想,道:“書記和市長的要求我懂,心意我也領,但這麼大的擔子,我怕肩不過來啊。”
“肩不過來也得肩,沒有討價還價這一說。一句話,要車給車要人給人,但前提必須是讓各路神仙滿意,做得到嗎?”
見萬慶河問得如此鄭重,田家耕不敢再兒戲,更不敢亂打馬虎眼,一咬牙,重重說了聲:“能!”
“好!”萬慶河整個人都輕鬆了,臉笑得更舒展。他又說:“老田啊,這兩年辛苦你了,我跟高書記心裏有數,等這次忙完,給你放一月假,帶上老婆孩子,出去散散心,把你整天綁酒桌上,我們心裏過意不去啊。”
田家耕心裏湧上一層濕,臉上也有反應。
“市長,謝謝您和高書記,我妻子的事,也很感激你們,這一年多,她心裏是有委屈的,隻是藏著不露出來,這次組織上主動為她恢複工作,她很開心。”
“真的嗎?對了,手續辦妥沒,這個陸乙春,辦事總是拖拖拉拉的。”
田家耕臉一下綠了,這張嘴,怎麼就這麼臭,啥不該提偏提啥!本來是想感謝萬慶河,想吐露點真情,結果又把妻子上班的事給扯了出來。這事還糾結著呢,聽到要安排工作,小橋是特興奮,終於除掉了心頭烏雲,重新看到太陽升起,怎能不高興?要知道,失去崗位這兩年,小橋可是常常以淚洗麵的,一方麵覺得自己冤,不該劃進吃空餉的隊伍,更不該成為那場鬥爭的殉葬品。另一方麵,又覺因為姐姐,給田家耕闖下這麼大一場禍,害得他把官也丟了,大好前程毀於一旦。每每想起這,她就覺得自己是罪人……可她就是不願意到陸乙春那邊去!
田家耕清楚,小橋為什麼有這想法。早在他還跟陸乙春招商局搭班子的時候,南州就傳出各式各樣的風樣風語,這些風言風語自然是把他跟陸乙春拉在床上,有人還像親眼看見似的,說他們怎麼怎麼。更有好事者,給安小橋寫過信,發過短信。田家耕那時沒在意,安小橋有次婉轉地問起,他隻是模棱兩可回了一句:“你覺得可信嗎,凡事動點腦子。”爾後,就不再提這話題,安小橋也是聰明人,打那以後沒再問沒再提,但不問不提不證明心裏沒傷。
傷很重!
天下哪個女人,聽到這樣的傳言不會傷自己?況且,田家耕跟陸乙春,真是關係不一般嘛,所有的眼睛都看得清清的。等田家耕離開招商局,到古坪擔任縣長,招商局長位子本來另有人在候著、在爭,可田家耕楞著憑著上上下下一些關係,打通所有環節,將排名第三的陸乙春拉了上去。
就憑這,讓人怎麼不懷疑?
田家耕仍然不跟妻子解釋,在他看來,有些事越解釋越亂,越描越黑的事還少嗎?安小橋說,她還是想回到教育界去,當她的老師,她不能把自己廢掉。
是的,田家耕現在已經把自己廢掉了,要是安小橋再廢掉,這個家,可就沒一點前景了。再三考慮後,他決計幫妻子實現這個夙願,讓妻子回到教育口去。
可這話怎麼跟萬慶河提呢?當初,安小橋可是被紅頭文件從教師隊伍中清理出去的,縱是萬慶河想成全,又怎麼能出爾反爾推翻前麵的處理決定?
“是不是有難言之隱?”萬慶河一雙犀利的眼,準確看出了田家耕心事。
田家耕勉為其難地笑笑,本想藏著不說,又一想,反正這樣了,不如把實情說出來,聽聽市長意見。心一橫,將妻子的想法還有自己苦衷道給了萬慶河。
萬慶河聽了,似乎有所觸動,默想片刻,沉沉道了句,老田啊,看把這事鬧的——田家耕心就騰騰直響。萬慶河雖然沒明說哪兒不對勁,但心裏,一定會對這事有想法,尤其他跟陸乙春的關係,萬慶河早就提醒過,玩曖昧可以,真要玩出是非,沒得商量,雙雙走人!田家耕盡管明知不會,可還是心虛。
“這事目前有難度,按說呢,她一直在教育界,有自己的專業,還擔任過行政職務,對教育有感情,也能理解。可是……”萬慶河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