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波穩若磐石。
盡管網絡還有各大媒體潑出的口水還有質疑鋪天蓋地,高層也不斷發出責問,但他仍就一口咬定,死亡人數就是六人,事故原因尚在進一步調查,如果有疑問,中央可以再派調查組來。這口氣硬的,已經不把高層放在眼裏了。
安監總局派來的調查組就更不在他眼裏,他現在連安監總局副局長都不見,讓調查組有問題直接找方南川。
路波真是在玩火?普天成不敢相信,依路波的政治經驗,不會這麼傻,更不會犯如此低級的錯誤。不值啊,人命關天,路波不會不清楚冒險帶來的後果。
或者就是他已跟高層通好氣了,高層也不願將事態擴大,想盡快平息風波。處於某種需要硬性平息某些風波,這也是政治場一種常態,普天成不是不懂這個。政治這兩個字,況味很複雜,裏麵的變數也很多。小事可以做大,大事往往能做小。雞毛蒜皮的事能絆倒你,驚天動地的事卻會不了了之。但普天成還是不願意相信,如果真是這樣,那晚電話裏,首長就不會跟他說那樣的話。
首長說:“事情我已經聽到了,很不好嘛,這不是草菅人命嘛。
路波怎麼這樣糊塗,是不是覺得海東水潑不進針紮不進,或者他還有別的目的?”
說這話的不是老首長,老首長聽完,什麼也沒說,沉默了一會就將電話掛了,留給普天成一個大懸念。
說這話的是嶽南,他現在已經離開學習實踐領導小組,到一個十分敏感的大部委擔任第一副書記,現在的嶽南咳嗽一聲,下麵高官的屁股都會從椅子上彈起來。
依黃小霓他們的話說,嶽南一支筆,不知能塗掉多少高官的前程。
嶽南這話,是有意味的啊。想來思去,普天成還是堅信,大河集團還有高速集團跟路波關係非同一般,這兩家公司稍有閃失,路波這把交椅,怕就再難坐住。
路波是在走鋼絲啊,孤注一擲放手一搏了。
一個人如果豁出命來保某一樣東西,這東西對他就是致命的。
而別人隻要掐住這樣東西,等於掐住了此人命門!
必須要掐!
普天成也別無退路。如果說方南川是處於黨性處於正氣,他則不,這次較量中,他打的是另一張牌!
這天快下班時,汪明陽快快活活打來電話,向普天成報告:“省長,事兒辦完了,人在我手裏,都還老實著呢。”
“這麼快?”普天成有點不大相信。
“這點小事不用費太大力,比抓小偷容易多了。”
汪明陽帶著賣弄道。普天成本不想問怎麼抓的,以什麼理由。
這天心情好,下午剛上班就接到北京另一位首長電話,跟他聊了半天,最後說,天成啊,前段時間有些輿論對你不利,我還一度擔憂呢,現在看來都是惡語中傷嘛,好好幹,你要以實際行動證明給中央看。此時回味著首長這番話,普天成心潮澎湃,忽然就來了興趣,多問了汪明陽幾句。
結果汪明陽說的話把他逗得大笑,帶著讚許的口吻道:“明陽真有你的,既然收籠了,就來點實的,還是那句話,注意分寸,別惹事。”
汪明陽愉快地說:“請省長放心,我不會出格的,我得遵紀守法是不是?”
普天成笑得越發凶,不是笑汪明陽,是笑趙高岩和程鐵石。
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對付什麼人還真得用什麼辦法。
趙高岩私藏槍支,這事汪明陽早就知道,指不定槍支還是通過他們警察之手弄到的,不過汪明陽一直裝不知道,現在有這玩意的絕不隻趙高岩一人,但凡有點錢有點名堂的老板,都想在抽屜裏放一把,嘴上說是為了安全,其實還是為了顯擺。錢多了就想玩點別的,啥刺激玩啥,這是人之常理。汪明陽派幾個警察,徑直到趙高岩辦公室,說是想跟趙總聊聊,趙高岩還笑嗬嗬跟他們說話呢,
手快的警察就從趙高岩板桌抽屜裏拿出了那把槍。
“這不好吧趙總,你這不是讓我們難堪嗎?”帶隊的警察說。
趙高岩完全沒當回事,拍了下警察肩膀道:“兄弟,這支太過時了,改天幫個忙弄支新的玩玩?”說著拿出幾條煙,挨個給警察丟。領頭的警察忽然掏出手銬,神色怪誕地說:“這個怎麼樣,趙總要不要玩玩?”趙高岩仍舊沒當回事似地說:“那個是你們玩的,我就喜歡槍。”槍字還沒落地,手銬已套在他手腕上。趙高岩再驚,就已遲了,他以私藏槍支罪被帶走。不過幾個警察給他留足了麵子,沒驚動公司任何人,出門時還親親熱熱摟著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