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芳他們並沒販毒,更沒公開賣白粉。這話是丘白華說的。灩秋正式加入三和公司後,就不拿丘白華叫華哥了,這個稱呼他實在是配不住。

灩秋也沒叫他華仔,她叫不出,她管他叫大華,因為公司有不少人這麼叫他。

“劉星怎麼解釋?”灩秋問,灩秋不相信洪芳幹的是正道,但丘白華非堅持說洪姐幹的就是正道。

“是他瞞著洪姐幹的。”

“我不信。”灩秋現在真是不敢相信丘白華,她覺得丘白華有兩張嘴臉,一張專門對付她,另一張,則對付公司或外麵的人。灩秋親眼看見,丘白華衝公司裏才來的一個小年輕發狠,那小年輕幫他送一樣什麼東西,結果東西沒送出手,自己卻被對方打得頭破血流。丘白華罵他飯桶。“你懷裏藏的是什麼?”他大聲喝斥那個挨了打的小年輕。

“改錐。”小年輕戰戰驚驚說。

“他媽的我還以為是棒棒糖,你不會捅他啊,一個街上瞎溜的小癟三,就把你打成這樣,你還有臉回來。”

說著,掄起巴掌就搧過去:“以後記著,那家夥是用來捅人的,不是藏在懷裏嚇你自己的。”

那一巴掌搧得太狠,小年輕脖子歪了很長時間,才擰過來。

但丘白華到了她麵前,立刻變得像一隻沒娘的兔子,軟得讓人惡心。他並不是討好灩秋,他是想用這種軟來堵灩秋的嘴。

灩秋雖不知道他這樣做到底為什麼,但有一種直覺告訴她,姓丘的很危險。

灩秋不相信丘白華說的話,跑去問洪芳,洪芳說丘白華說的沒錯,他們確實讓劉星耍了。

三和公司是劉星跟洪芳他們合夥辦的,丘白華也入了股,但入得不多,按股份,洪芳做老大。這個公司到底做什麼,他們還沒想好,他們就是想辦家公司。一開始他們約法三章,殺人放火的事不做,沾毒賭的事不做,除此之外,什麼賺錢做什麼。但公司開張兩個月了,他們一筆生意也沒做到,每天流水樣的錢花出去,公司更沒有一個明確的方向。忽而說要做地產,忽而又說地產投入太大,沒那麼多錢,還是做物流吧。

物流還沒考察好,又說要開快餐連鎖店,先把人養起來再說。

總之,在他們喋喋不休的爭吵中,公司帳上的錢一天天少下去,招募進來的人員一看他們全是些隻會嘴上功夫的人,又開始溜走,公司便在搖搖欲墜中晃到了今天。

劉星以前沾過毒品,為此他發了不少財,後來他那條線出事,

跟他交易的人讓緝毒隊一槍打死在公交車上,那家夥居然拿乘客當人質。幸虧劉星做得隱蔽,沒暴露出來,但此後很久,他像死了娘一樣,變得六神無主。

劉星拉洪芳做公司,是看中洪芳的野心,還有洪芳敢作敢為的那股狠勁。但劉星不同意洪芳的觀點,這不能做那不能做,還成立個鳥公司?正經生意能賺得了錢,這世界上全成千萬富翁了。要發財就冒險,這是劉星的生意經也是劉星的活人哲學,於是他瞞著洪芳和公司,暗中找貨源。下線劉星不怕,他從十七歲就開始給人做下線,到現在怎麼說也對這條道熟了,隻要有貨,他劉星就銷得出去。況且天慶這麼多吸白粉的,隨便哪個角落裏一蹲,就有人冒出來問你有這個麼,手上做個隻有他們才能看懂的動作。劉星認定,隻有做這個才是正道,瞧瞧人家皮哥,做得風生水起,要多滋潤有多滋潤。

劉星終於找到了火石財,這個其貌不揚的男人,終於讓劉星給聞到了。劉星通過地下迪吧一個叫拐子的下線,跟火石財接上了頭,並做成了一筆交易,數額雖然不是太大,但足可以讓他興奮。劉星像是找回了感覺,突然間就滿麵春風,說話做事有了氣概。

他說話的口氣還有走路的姿勢引起了洪芳警覺,洪芳叮囑丘白華,對他跟緊點。這一跟緊,就發現了火石財。

順三帶人抄劉星的後路,之前洪芳跟丘白華是知道的,風聲就是洪芳放出的。洪芳自知不能說服劉星,想通過順三讓他栽個跟鬥,這樣也好讓劉星死了那條心。

沒想順三連人帶貨都劫了,到現在洪芳還沒找到劉星下落。

不過洪芳不急,順三再狠,也不敢滅口,再說也不至於。

哪些人該滅哪些人不該滅,道上都有規矩,誰破了規矩,誰就等於在滅自己,就算洪芳不找順三算帳,也自有人找他算。洪芳說她了解順三,順三定是覺得劉星還有其他線,沒交待出來,等關他幾天,榨不出油也就把他放了。

“就這樣?”灩秋聽得入迷,聽完了還不過癮,感覺好戲才開頭,突然就斷了。

“就這樣。”洪芳做答。

“沒勁!”灩秋極為敗興地說了聲,其實她是想多知道一點順三,或者洪芳本人,可惜他們的嘴巴把得很緊。

公司的確沒有事做,灩秋每天跟著洪芳出去轉溜一圈,然後就筋疲力盡地回來了。丘白華他們也一樣,二十幾個人像無頭的蒼蠅,說是出去考察市場,尋找項目,其實不是喝酒就是打架。這樣過了一段日子,三和的名聲就在他們所在的榆北區響了起來,不是幹出來的,而是無所事事無所出來的。這一帶的人都知道,有個叫洪芳的女人租了一幢樓,說是要幹大生意,可幾個月過去了,屁個生意也沒做,倒看見她手下時常被人打得頭破血流,狼狽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