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架是為了收帳。丘白華入獄以前,是有一些帳放出去的,不是高利貨,是朋友或同夥借的,丘白華想把它收回來,坐吃山空的滋味很不好受。但如今收帳比收山頭還難,一是人找不到,丘白華畢竟在監獄裏蹲了兩年,兩年時間什麼都可以發生,消失個把人根本就算不得什麼。
二是人找到了但人家不還錢,比如有個外號叫老鼠的,以前做影樓生意,順帶搞什麼美容啊化妝的,在丘白華跟前很有麵子。因為丘白華幹的那行離不開他,丘白華要幫模特出名,就得先幫她們定妝、造型,甚至取掉臉上個把雀斑。老鼠為擴張生意,一次借了丘白華五十萬,說是按銀行利息付給丘白華。
丘白華進監獄後,老鼠就想賴掉這筆帳,他想一個蹲過號子的人是無論如何也從他手裏要不走錢的。
聽到丘白華提前釋放,老鼠馬上行動,他把自己的影樓還有家裏的房子全轉到小姨子名下,對外聲稱是他做生意賠了錢,變賣了影樓和家產。
丘白華兩次找到他,老鼠都哭爹叫娘,說他現在窮得隻剩辦公室一張床了,如果丘白華不嫌棄,可以先搬走。前兩次,丘白華多餘的話都沒說,他在掂量老鼠,看他到底有幾斤幾兩。到了第三次,老鼠繼續演戲,演得相當出彩。丘白華沒揭穿他,輕輕咳嗽一聲,衝手下說:“老鼠兄弟都可憐成這樣了,你們說,這帳還該不該要?”
手下異口同聲:“弟兄一場,這帳不該要。”
“那就不要?”丘白華繼續盯著手下。手下道:“不要!”
“好,既然弟兄們說了,不要就不要,要不然我姓丘的反倒不地道,好像要逼兄弟跳樓。”
老鼠鼠眼大開,剛要興奮地哇哇兩聲,丘白華突然轉身,很有誠意地盯住老鼠:“老鼠,聽說你小姨子發了,身份好幾百萬呢。”
“不管我的事,大華,真的不管我的事。那騷娘們,靠著一個局長,楞是白手起家,做了起來。這不,連我的影樓她也接手了。”
“真的跟你無關?”
“對天發誓,無關!”老鼠說得振振有詞。
“那好,有兄弟這句話我就放心了。”丘白華扔下這麼一句,老鼠還沒咂磨透他話裏的滋味,丘白華已沒了影。第二天,老鼠猛然聽到,丘白華帶著人把他小姨子困在了影樓,他聞聲趕去,隻見影樓前立的廣告柱全讓砸了,早上升起的氣球讓丘白華端著氣槍練了手,氣球碎片散了一地。影樓裏相冊四散,狼籍一片,招聘來的小姐們縮在一角,兩個攝影師口吐白沫,顯然是丘白華練手練的。
“報警啊,還楞什麼?”老鼠大叫。
有個提前躲起來的工作人員一看鼠老板來了,這才跑出來,慌慌張張說:“報了,‘110’也來過,一聽那個姓丘的跟哈局是哥們,說欠債還錢,天經地義,然後就走了,筆錄都沒做。”
“媽的,反了他了!”老鼠說著就要給某個人打電話,一想不妥,沒打,大著膽子朝樓上走去。
影樓共三層,
老鼠的辦公室還有他小姨子的辦公室都在三樓,老鼠上去時,丘白華帶的人並沒擋他,隻當不認識,老鼠很輕易就見著了丘白華,當然還有他的小姨子。
丘白華把他小姨子綁在一把椅子上,身上楞是套給了一件婚衫,脖子裏掛了一個花藍,嘴唇塗得血紅,樣子要多恐怖有多恐怖。老鼠進去的時候,丘白華正在耐心地給他小姨子畫眉毛,邊畫邊說:“乖,千萬別動,一動,畫筆要是紮進眼睛裏,你這漂亮的眼睛可就什麼也看不見了。”
“丘白華!”老鼠大喝一聲。
丘白華隻當沒聽見,依就拿著眉筆,細心地給他小姨子描眉。老鼠驚訝地發現,眉筆是拿細長的螺絲刀做的,刀鋒閃閃,發著寒光,怪不得他小姨子嘴大張著,一聲也不敢發。
“狗娘養的丘白華!”老鼠又喝了一聲。
丘白華這才慢悠悠說:“誰啊,這麼粗野,一點教養沒有,沒看見人家正精耕細作麼?”話說這兒,突然哎喲了一聲:“糟糕,這一驚擾,筆劃錯地方了。”他小姨子果然發出一聲慘叫,老鼠再看,就見小姨子鼻梁上多了一道血口子,血正往外滲。那是多好的鼻梁啊,老鼠最愛的,就是小姨子那楞楞的鼻梁。
“丘白華,你是故意的!”老鼠撲過來,他想擰斷丘白華脖子。丘白華後退一步:“別亂來,兄弟,我手藝不高,真的不敢保證這張臉會不會被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