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自己不再被人小瞧,不再被人欺耍,她站在成功的金字塔尖,揮斥方遒。

灩秋激動無比。

灩秋覺得另一個自己正從這裏誕生。

灩秋一直站到了夕陽西下,當大地漸漸被暮色吞沒的時候,灩秋回身,決定離開這裏。轉身的一瞬,灩秋聽到了一個聲音,這聲音分明來自遠處,又似是很近。

“冷灩秋,你一定要成功,一定!”

灩秋往金色花園去,也是突然有的想法。

灩秋本來住在一家招待所,早上起來,忽然就不知道該做什麼。洪芳倒是打過電話,灩秋沒接,灩秋決定不再接洪芳的電話,至少這個階段不接。灩秋想冷冷靜靜想一想,認真思考一番,她覺得要思考的問題太多了,多得一時不知該從哪一個想起。

灩秋茫然地站了一會兒,腦子裏就冒出金色花園那套房來。是啊,火石財既然回來了,那套房他應該用了吧,說不定此時房主人已換成了朵朵。

朵朵?

一想到朵朵,灩秋就一刻也坐不住了,我必須去看看,如果真是那樣,我是不會甘休的。

灩秋匆忙下樓,一股寒意朝她襲來,灩秋打個戰。

天氣已經很有些冬的味道,街上人們已穿起了禦寒服,厚厚地把自己包裹在裏麵,有人圍著圍巾,有人戴著口罩,灩秋穿得卻跟秋天沒什麼兩樣,隻是沒把胳膊露出來。

她喜歡單薄,夜總會裏做過的女孩子,都不愛把自己打扮得臃腫,她們透明慣了,總喜歡露點胳膊或是腿的。灩秋緊了緊衣服,想把自己藏在冬寒之外,可惜不頂用,最近來的這股冷空氣實在是太猛。此時正值上班高峰,出租車生意好得出奇,灩秋連攔幾輛都沒攔住,後來一輛黑色捷達在她麵前停下,司機探出頭來,衝她怪怪地微笑。灩秋知道遇上了黑車,這些車沒營運手續,或者幹脆就是公車,司機瞅準機會就出來載客,賺點小外快。

“要上車麼?”司機問。

“去金色花園多少錢?”灩秋想跟司機討價還價,這種黑車往往比打的價要低一點。

“你看著給吧,不給也行,算我學雷鋒。”司機是個帥哥,大約他也覺得遇上了靚妹,想豪爽一把。灩秋跳上車,飛給司機一個媚笑:“走吧。”

司機跟她搭訕,問她在哪兒做事?

灩秋說你看我像哪兒做事的?司機真就看了看她,搖頭道:“看不出,像是寫字樓的白領。”

“還金領呢,開好你的車。”灩秋就閉上眼想她的心事去了,灩秋現在有心事,其實灩秋一直有心事,隻是很長時間,生計問題逼迫得她把更深的心事藏了起來,現在情況稍微好轉一點,那些潛伏著的東西便活躍起來,折騰得她難受。

車子經過高架橋時,被一列車隊擠到了邊上,車隊很張揚,絕對的豪華陣容,打頭的是大奔,接著是兩輛寶馬,後麵跟一輛賓利,再後麵,就是為那輛賓利掃尾的越野車了。

不了解天慶的人還以為是中央哪位首長來了,其實不然,稍稍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這不是政府的車隊,政府還沒這麼張揚,這是天慶的另一景,老百姓管它叫大佬。

果然,司機說話了:“知道吧,又有一場熱鬧看了。”

“啥子熱鬧?”灩秋裝作感興趣地問了一句。

“還啥子熱鬧,三總廠今天拍賣,不知道這次又要誰做冤大頭。這年月,還是他們吃得開啊。”

司機歎了一聲。

一聽三總廠,灩秋來勁了,三總廠是天慶化妝品總廠,後來組建輕化集團,被例為集團第三總廠。

這家廠子建於上世紀五十年代,在天慶算是一家老字號,但組建集團沒幾年,廠子就運轉不靈了,後來跟香港奧妮集團聯合投資,新上了奧妮化妝品生產線,紅火了一陣,可惜好景不長,

因內部管理混亂加上化妝品市場競爭激烈,廠子終於關門了。

兩千多號工人下崗,廠子抵頂給了銀行。三總廠盡管破了產,可那塊地皮很耀眼,位於天慶第二大什字紅橋什子東側,紅橋廣場正對麵,圍繞這塊地,這兩年各路人馬紛紛出擊,明槍暗箭展開爭奪,據說,單是為了拿到這塊地的拍賣權,就有北京、上海等地不下十家拍賣公司擠進天慶,最後拍賣權到了天慶一家毫不起眼的公司手裏,讓天慶金融界目瞪口呆。灩秋是學這專業的,現在雖說專業丟了,但平日對這種事還是很上心,這些行當裏的事,除非沒人跟她提,一提,準要問個清楚。

夜總會偏又是個萬象會所,比世博會的消息都要全,你不聽都由不得。

“師傅,跟上那列車隊,跟緊點。”灩秋忽然說。

“做啥子喲,這不好耍。”

“讓你跟你就跟上,多什麼嘴。”灩秋緊盯著前麵的車隊,她相信,剛才那輛賓利,坐的一定是皮天磊。今天這出戲,要麼是皮天磊跟張朋唱,要麼,就是皮天磊要吞掉哪家公司。

她要看看熱鬧,一定要看。

“你說跟就跟上啊,有沒搞錯,讓他發現我這輛車就玩完了。”司機沒了剛才那份熱情,不情願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