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肉棍 1(1 / 3)

時間一晃就到了第二年的春天。

那個剛剛過去的冬季,給灩秋心靈上留下很多陰冷和潮濕,是的,又冷又寒啊,那份寒徹,是天氣之寒不能比的。

天氣寒能算什麼,它還能寒得過北方,灩秋照樣敢學秋天那樣把美麗的小腿露出來,大腿她現在已經不露了,再次回到三和,回到洪芳身邊後,灩秋就開始學會莊重。洪芳答應她,在適當的時候,讓她擔任三和公司總經理。既然要擔任總經理,她怎麼還能把自己打扮得不倫不類呢?

那份寒徹主要還是周火雷帶來的,過去的那個冬天,周火雷的事業遭到了顛覆性的破壞,按周火雷的說法,差點爬下翻不起身來。

“小秋啊,我真是沒想到,他們會……”周火雷說不下去了,嗓子裏像是拉滿了霧。灩秋掏出紙巾,輕輕為他抹去眼角那片濕。

這是她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看著雷哥哥,他的兩鬢似乎在一夜間變得白了過來,亂叢叢的白發像廢墟上長出的一片毛兒刺,紮得人眼痛。

眼角的皺紋就跟拿犁重新犁過一樣,深得令人觸目驚心。

灩秋伸出手,情不自禁就撫了過去,她真有股衝動,要把雷哥哥額上還有眼角那些深深的溝壑撫平。

可是她能撫得平麼,撫不平啊。

“小秋啊,這幫人,狠,他們要是吞起你來,不留骨頭的。

“哥哥,我懂。”灩秋嗓子裏打著哆兒道。

“不,小秋,你不懂,哥哥也不希望你懂,不值得,真不值得。”

灩秋點點頭,她知道,雷哥哥說這番話,是怕她對姓皮的他們生出仇恨,生不得的,仇恨這東西,一生出來,就會迅速發芽,還要茁壯成長,等它長到一定程度,對你就是災難了。

災難啊。

周火雷並沒讓皮天磊打得爬下,還算保住了自己的根本。

他把雷海花園二區讓給了皮天磊,一半送一半賣,本來一區也要這樣做的,皮天磊不想隻拿到一半,他自己也有些絕望,感覺在天慶實在是做不下去了,再做,怕是要把身家性命都搭上。後來他又變了主意,不能這麼窩囊啊,辛辛苦苦這麼些年,圖的啥,為的又是啥,怎麼說拱手相送就拱手相送了呢,那樣豈不是辜負了自己這一生?於是,他找了天慶一位說話還算數的領導,跟皮天磊委婉地把內心的想法講了出來,皮天磊這次還算給他麵子,其實也不是給他麵子,是給領導麵子。皮天磊這人,就這點好,隻要你把功課做到家,讓該出麵的人出麵,他也就放你一馬了。

“好啊,周老板,我皮某人也不是貪得無厭的主,一區你想留著,那就留著吧,多了,我也忙不過來。二區呢,既然你不要了,我就接手,不過話說好了,要是前期工程有質量問題,你周老板可得負責到底。”

“我負責,我一定負責。”周火雷強撐著笑臉道。

一區是留下了,但周火雷元氣大傷,經曆這場變故後,他的心情顯然跟以前不一樣了,以前雖說也低調,但明顯有裝的成分,是在演戲,現在卻是假戲真作了。

雷哥哥的重創等於就是灩秋的重創,不,留在她心上的烙印,似乎比雷哥哥還要多。

畢竟雷哥哥身經百戰,對世事,對人間冷暖,看得遠比她開。

而她就不一樣,她是滿懷著信心啊。好在這一切都過去了,隨著春天的到來,灩秋那顆曾被寒冰凍住的心,漸漸複蘇,眼裏,也能看到陽光了。

這陽光跟過去的陽光不一樣。

過去的那個冬天裏,灩秋還認識了一個人,這人叫徐學,是政法委書記華喜功的秘書,道上的人都叫他徐秘。對了,灩秋現在也把自己稱作是道上的了,盡管洪芳再三強調,他們不是道上的,他們要做正經生意,但是灩秋還是頑固地認為,道就是生意,生意就是道,這兩個詞是頑固地交織在一起的,壓根就沒有背離了道上的生意,洪芳隻不過在自欺欺人罷了。

灩秋跟著華哥,還鏟平過道上一些障礙,鏟得最過癮的,就是毒球。

那個外號叫毒球的家夥想卷土重來,他投靠順三無門,居然陰差陽錯地找了一外號叫天麻的家夥給他做靠山,想對付華哥和洪芳。天麻二十一歲,從號子裏出來還不到一個月,一時找不到收容他的地兒,跟碼頭上幾個混混打成了一片,還煞模煞樣扯起了一麵小旗,叫“一字道”,意思就是想一路順風,成就一番驚天動地的事業。有天華哥跟灩秋去一家學院收賬,那家學院進了三和不少貨,於幹頭投資新上的那條生產線,一半產品供給了他們。

但帳得不大利索,負責後勤的牛處長總是吞吞吐吐,每次收帳他總有理由,吃也吃了,洗也洗了,紅包送了不隻一次,可他那雙眼睛還是貪。

忽而在灩秋身上轉悠,忽而又在財務部經理謝子玫身上瞎滴溜,更多的時候,這位牛處長則盯著灩秋。因為按男人的眼光看,灩秋是比謝子玫性感,重要的是她容易讓男人想入非非。

謝子玫雖說也能稱得上長相出眾,但她是一個貨真價實的清水蘿卜,沒經過男人洗禮,身上總缺少一股讓男人激情四射的氣味。

這種氣味比起你本身的長相來,對男人重要得多。

這天灩秋跟華哥商量了一計,決計讓姓牛的徹底繳械。

他們先是請牛處長吃飯,飯吃到中間,丘白華接到一個電話,跟姓牛的客氣了一聲,出去了,房間裏就剩了姓牛的跟灩秋。

灩秋這天打扮得分外豔,不隻把小腿露了出來,大腿也露了一半,穿那種帶網眼的黑絲,那東西對男人是致命的,

尤其牛處長這種在學院裏呆慣了的老色男人,殺傷力就更強。

包房裏溫度極好,這樣灩秋很自然地就把外罩脫了,裏麵穿一件開胸很低的V字型絨毛衫,低得胸衣的金絲花邊都顯出來了,隱隱約約,反而更讓人難受。牛主任以為華哥是故意給他創造了機會,說話膽子漸漸變大,曲裏拐彎就往那個方向引了。灩秋也一改往日的正經相,羞羞答答配合起了牛主任。牛主任一看有戲,英雄膽就出來了,借著跟灩秋碰杯的空,一下就捏住了灩秋手。

灩秋故意抽了幾下,沒抽出來,就臉色嬌紅地垂下了雙眸。

“不要嘛,這樣多不好。”灩秋別過臉,留給牛主任一個含混不清的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