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冊 第一章 娘子軍(2 / 3)

“你們走不走,不走我要叫保安了。”說著,孔副校長掏出手機,打給了保衛科,不多時,三名穿著黑色製服的保安來到樓下,孔副校長命令:“把這幫人渣轟出去!”

不說人渣還好,一說這兩個字,孫月芳就跳了起來:“人渣?

姓孔的,今天你給我講明白,我們怎麼就是人渣了?

我們是勞動階級,是靠勞動吃飯的,怎麼成了人渣,說啊,你!”

兩個保安上前,想阻攔孫月芳,被孫月芳一把推過去:“給我滾遠點,哪個敢碰我,小心今天跟你們鬧出人命。”

她那幫姐妹也不是吃素的,一看保安裝腔作勢要跟她們動粗,立刻撲過去,唾沫橫飛,唇槍舌劍,三個保安被鎮住了,看了眼孔副校長,不知所措地退到了一邊。

灩秋站在一邊,像欣賞一場滑稽劇一樣看著孫月芳她們,看來,孫月芳也不是信口開出每天五百塊的價碼,她做這行的確有經驗,指不定,她在縣裏現在就靠這個為生呢,你看那幾位女人,演得一個比一個精彩。

孔副校長招架不住了,想溜,孫月芳堵在前麵:“你還想溜,告訴你孔屁夫,今天不把欠下的錢一次付清,我們把你拉到人肉市場去賣!”

她的姐妹們立刻起哄:“就這頭豬,能值屁個錢,上去,帶他找他們校長,就不信堂堂大學,沒人講理。”

“找就找,以為我怕啊。”孔副校長掙紮著伸了下腰,扶了扶眼鏡,剛才推推搡搡中,他的金邊眼鏡幾次掉下來。

這中間樓前已圍了不少人,有教師,有後勤人員,更多的則是學生。灩秋起初還以為,學生們看到此情景,會幫他們的校長,哪知現在的大學生覺悟高得很,一聽學校欠錢不給,立刻就聲援起孫月芳她們來。

孫月芳像撈到稻草似的,越發興奮了,幾乎要扯住孔副校長衣領,把他往校長室拽。

孔副校長急了,大叫著:“君子動口不動手,君子動口不動手!

”孫月芳哈哈大笑:“君子,就你這種敗類,也敢稱君子,信不信,當著這麼多學生麵,我把你那些醜事全講出來,還有你吞我們公司的錢。”

“我啥時吞你們公司錢了,這話你可得慎重!”

孔副校長的眼鏡又掉了,一青年學生走過來,幫他撿起:“不急,校長,慢慢跟她們講,我們在邊上給你老人家助威。”

“好,既然你不承認,那我就講,去年十一月十二日晚,你在萬豪大酒樓,是不是拿過一個五萬的紅包?”

“血口噴人,血口噴人,我要控告你們!”

孔副校長急得就想打人了,這些事真要當著學生麵講出來,那他可就斯文掃地,再也甭想人模人樣地抖了。

事情並沒就此為止,就在孫月芳她們跟孔副校長撕扯的空,聞訊過來的保衛科長打電話報了警,沒過十分鍾,一輛警車呼嘯著進入校園,車裏跳下幾個警察,灩秋一眼認出,坐在最前麵的居然是大榆路派出所所長祝勇。

真是冤家路窄啊,灩秋沒想到會在這裏看到祝勇,不等祝勇他們動手,灩秋走過去:“是祝所長啊,想不到你還這麼威風。”

“你是?”祝勇看著灩秋,一時想不起這女人在哪見過。

“冷灩秋,洪芳的妹妹,三和公司總經理。

祝所長還穿著這身警服啊,我還想,你早就去了該去的地方。”

“你什麼意思,我不認識你的,亂說什麼?”

“亂說?祝所長,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不會也給我打一針,把我送瘋人院吧?”

祝勇嚇得麵色全無,退了幾步道:“我是順道來辦事的,沒工夫跟你瞎扯。”說著,溜出了人群。

同來的警察一看所長溜了,簡單問了下情況,一看也沒鬧出啥事,說了幾句不痛不癢的話,走了。

孫月芳這才擺開架勢,跟姓孔的正式理論起來。

灩秋她們大獲全勝,這世界就是這樣,當你豁出命來做一件事,這件事十有八九就成了。她們在師範大學折騰了五個小時,最後愣是把校長折騰了出來,孔副校長在別人麵前牛氣十足,但到了校長麵前,立馬就矮下半截。

東州師範大學校長是位中年女性,大約同是女人的緣故吧,她認真聽了灩秋的陳述,灩秋說,毒餃子事件已經過去,公安該罰的罰了,該抓的抓了,公司還得正常運轉,希望女校長看在她們一幫落魄女人的份上,把學校欠公司的五十萬付了。

女校長沉吟一會道:“五十萬我一次付不了你,這樣吧,今天先付二十萬,餘下的,我得跟有關方麵碰碰頭,畢竟剛剛發生過不愉快的事。”

孫月芳要鬧,灩秋製止住她說:“行,感謝校長,以後怕是我們也不能跟你合作了,發生這樣的事,也不是我們想看到的,盡管個中原委很複雜,但主要責任還在三和。”

“你能這麼想,當然更好。”女校長看著她,若有所思地說:“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該裁決的,法律會做出裁決,我還是希望你們能吸取教訓,認認真真把企業做好。”

“我記著您的話,我會把企業做好的,謝謝校長。”

從師範大學出來,孫月芳提出要慶賀一下,灩秋卻突然失去了興趣,落落寡歡的樣子讓孫月芳不滿:“舍不得錢是吧,走,我請客。”孫月芳手一揮,那幾個女人便前呼後擁圍著她去。灩秋卻像受了傷害,孤獨地回到住處,腦子裏始終是女校長的影子。

灩秋她們如法炮製,又從幾家院校收到欠款五十多萬,有了這筆錢,灩秋心裏踏實了許多。她跟謝子玫商量,先把孫月芳她們打發回去,有事再叫她們來。

她們兩個則需要從長計議,到底從哪入手,怎麼才能把三和這塊被砸倒的牌子再樹起來。

謝子玫對孫月芳缺少好感,擔憂地說:“能打發走麼,我怎麼覺得請神容易送神難啊。”

“哪有那麼嚴重,她們都是好人。”灩秋自信地說。

灩秋說這話是有根據的,這段日子,她跟孫月芳朝夕相處,對這個女人,灩秋算是有了新的了解,她絕不是胸大腦殘,她有大智慧呢。甭看孫月芳一副馬大哈的樣子,但她心細著呢。特別是如何跟這些牛逼哄哄的單位討債,孫月芳真是有辦法。

“不是姐姐吹,姐姐最擅長的,就是跟這幫狼打交道。妹妹呀,你可要聽姐姐的話,對付這幫狼,你還嫩了點。”

孫月芳告訴灩秋,自己原來也是狼,而且蹲在虎口上,虎口就是信訪辦。“那可是專門接待百姓的,政府最難的部門,就屬它了。”孫月芳自吹道。孫月芳後來厭倦了。

“這麼說吧,妹子,我也是良心發現,有些上訪者實在太可憐,為了上訪,他們把家產都賣盡了,夜裏露宿街頭,餓了就跟人乞討,就為了討個公道,但是,公道不是那種討法。妹子啊,我在信訪辦十年,啥都經了,你這些冤,不算冤,比你冤十倍百倍的都有。我是看穿了,你想討公道,就得自己強大,指望別人那是笑話。姐,所以離開了那裏,姐現在多自由啊,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想跟誰作對就跟誰作對,誰能把姐奈何?”

孫月芳略帶茫然的語氣裏,灩秋看到一顆心在跳動,是一顆還未完全染黑的心,一顆還知道羞恥和不平的心,孫月芳的良知還未完全泯滅,她跟灩秋一樣,選擇了另一條道。

這是條不歸路。不過沒關係,孫月芳說:“不管哪種活法,隻要活得精彩就行。不瞞你說,我那個店,純粹是蒙人的,掙不掙錢姐從來不操心,姐為的是她們,就是那些上訪者。

姐給她們提供幫助,讓她們能把冤喊出來,能把公道討回來。”

灩秋後來才知道,跟孫月芳一起來的八個女人,四個是老上訪戶,以前都被孫月芳蒙過的,孫月芳離開信訪辦後,她們找孫月芳出氣,孫月芳用行動感化了她們。眼下她們的公道已討了回來,就是依靠了孫月芳。孫月芳開了一個店,專門替這些弱者討公道,她們的辦法土得掉牙,一哭二鬧三上吊,實在不行,就把人家堵在街上,或者直接衝進家裏,逼迫人家就範。這招很靈,到現在她們還沒一次失敗。另四個,本人雖不是上訪戶,但她們的家是上訪戶,兩個是父親含冤,兩個是家裏房子被拆遷辦扒了,

一家人在地窖一般又潮又濕的庫房裏過了一年,無可奈何時,才找到孫月芳這裏碰運氣。她們碰對了,孫月芳帶著她們,找政府,找區長,一一把這些人拿下。

孫月芳目前在開源一帶名氣大得很,人稱女包工呢。

“甭看這些王八蛋一個個衣冠楚楚,人模人樣,肚子裏卻全是壞水,你跟他來文的不行,來武的咱又不會,隻能來邪的,怕啥給他來啥。他養女人,咱們就找他老婆,鬧得他家裏雞犬不寧。他貪汙腐敗,咱就到他單位放風,天天放,放風不行,就給他檢舉,反正咱有的是時間,不怕他王八羔子不怕。”

“你們就不怕被抓起來?”灩秋擔心地問。

“怕,咋個不怕呢?姐姐就被抓過。抓進去,就讓其他姐妹鬧,鬧到他放人為止。咱又不做特違法的事,他們頂多也就關上十天半月,出來咱鬧得更凶。”

各行有各行的道道,灩秋算是長了見識。同時,心裏也對孫月芳多了份敬重,她倒是真心希望,孫月芳能留下來幫她。但是人家能留下來幫她麼,怎麼說人家也有一份“事業”啊,幹得還有聲有色。

灩秋把想法說給孫月芳,孫月芳笑眯眯地問:“怎麼,用不著姐了,想趕姐走?”

灩秋趕忙搖頭,紅赤著臉道:“姐千萬別這麼說,我是怕耽誤姐的正事,所以……”

“姐有啥正事,姐連個正形都沒。說吧,是不是嫌我拿得多,心疼錢了?”孫月芳剛衝完澡,一頭烏黑漂亮的長發垂著,那對結實而又堅挺的奶子半掩在浴巾裏,顯出咄咄逼人的氣勢。

“怎麼能嫌你拿得多呢,你幫了我那麼多,我還想著怎麼感謝你呢。”灩秋如實道。

孫月芳擦幹身子,扔了浴巾,邊往身上套衣服邊說:“感謝就不必了,如果嫌我煩,你就直說,如果不是這原因,走這個字你先別說出口。”灩秋一時不知說什麼好了,窘著臉站那兒,目光下意識地在孫月芳身上竄來竄去。

孫月芳打扮好,衝灩秋笑笑:“我說妹子啊,我這人你不用趕,該走時我自然會走,我答應過我姐,要幫你,這是我對她的承諾。”

“不會吧?”灩秋甚是吃驚,她不相信平胸女人會這麼講義氣。

“啥叫會啥叫不會,你咋也婆婆媽媽?這麼跟你說吧,我跟我姐一個脾氣,認準你呢,就拿你當自己人,要是不高興呢,就拿你當仇人,現在我把你當自家人了。”

“謝謝芳姐,也謝謝月芬姐。”

“你煩不煩啊,謝來謝去的,你也不嫌累。這麼著吧,讓她們幾個走,我留下,工錢呢,你看著給,不給也行,反正我孫月芳不缺錢,這總行了吧?”

灩秋往前跨了一步,樂得臉上都開花了:“工錢的事一分也不少你,將來公司正常了,你就算股東,能拿到分紅的。”

“少跟我提錢,如果為了錢,我就去賣了,就憑咱這臉,咱這身段,還愁男人不掏錢?”一句話說得,灩秋立刻垂下頭去,她對這種話敏感。

孫月芳撲哧一笑:“你也太脆弱了點吧,不就做過小姐麼,有啥丟人的,這年頭,能做小姐是本事,能當小三那就更了不起,捷徑啊,多少女人夢寐以求的事呢。

姐可從來沒小看你。好了,這話不說了,說正經的,知道姐為啥不離開麼,是放心不下你。

就衝你和那個黃毛丫頭謝子玫,能把公司整起來?笑話吧你,聽姐的沒錯,讓她幾個回去,等你公司開張了,姐自然會離開。”

“……”

灩秋還能說什麼,什麼也不用說了,她緊緊地擁抱了一下孫月芳,抱得孫月芳好不自在:“快鬆開,我可不像我姐,她好那個,我不!”

灩秋的臉紅到了極致。

忙過這一陣,灩秋忽然就又想起那幢大樓來,這是她心裏一個結,怎麼也解不開。這天晚上,灩秋再次驅車來到三和那幢大樓前。

這是她從看守所出來後第六次來到這裏,遠遠的,她把車子停下,步行到大樓近處。

那幢大樓依舊被公安和衛生部門聯手封著。

樓的四周灑了一層厚厚的白灰,像是裏麵還存在瘟疫,三道紅繩攔在樓的四周,周圍豎著幾塊木牌,上麵寫著警告的話,意思就是不能讓別人接近。

灩秋在一亂木叢前停下腳,長久地注視著這幢樓,現在她才明白,她的新生活是從這幢樓開始的,她的很多思想很多抱負也是這幢樓裏誕生的。

當然還有她的感情,是跟三姐洪芳的感情。

灩秋在看守所的時候,曾無數地想起過洪芳,想起她的眼神,她的微笑,還有給予她的一聲聲嗬護,包括凶起來發狠的樣子。真是怪得很,以前微不足道見慣不驚的事,到了那裏麵,竟變得彌足珍貴。灩秋這一生,還從沒這麼想過一個人,包括對她的父母。等到洪芳的死訊傳來,她就不是想了,是徹底地墜入到悲傷和憤怒中了。

這陣憤怒又在灩秋胸中燃起,看著那孤零零有點可憐的樓,還有樓上貼滿的封條,灩秋恨不得撲過去,撕開那些張牙舞爪的東西,將樓摟進懷裏。

“姐姐。”灩秋心裏喃喃叫了一聲,淚就下來了,這淚她流了幾個月,將來還會流下去,一日不為三姐報仇,她冷灩秋的心,就一日不甘!

“姐姐,等著吧,我會把樓裏的機器設備還有一應物件全贖回來,你的事業妹妹會堅持下去,不在別處,就在你邊上。姐姐,你在天之靈,一定要保佑妹妹啊,妹妹勢單力薄,鬥不過他們的,但妹妹要鬥,妹妹就是豁上一切,也要替你討回公道!”

灩秋跪下去,點燃一堆紙錢,冥紙燃起的火花裏,她的臉上笑了幾笑,那是笑給洪芳姐姐的,她相信洪芳能看到。笑完,她匍匐在地上,給洪芳磕了三個響頭。

灩秋決計去見哈得定哈局長了!

灩秋瞞著孫月芳,先後三次來到宣北區公安局,但一次也沒見著哈局。不是被告知去開會,就說是外出辦案了。灩秋打他電話,總是關機。灩秋懷疑哈局長換了號,問他辦公室的人,對方搖頭,一副高深莫測樣。灩秋無奈,找不到哈局,下一步就無法展開。灩秋不是來找哈局算賬的,那筆賬是要算,但不是現在,現在她是想讓哈局為她出力,盡快將那幢樓的封條撕了,讓她和謝子玫進去。

一個宏大的計劃已經在灩秋心裏產生,灩秋這次是要鐵下心來大幹一場。

等著瞧吧,我會讓你們一個個匍匐在腳下的!

這天灩秋去衛生局討說法,讓人家轟了出來,衛生局非但不答應啟封,反把灩秋臭罵一頓,說她是人渣、垃圾,三和全是垃圾,這個公司早該死掉。

那個鼻子上長幾顆碎痣的女人罵起這種話來特別在行,灩秋在她麵前幾乎還不了嘴。直等那女人罵夠了罵得氣喘了,端起杯子喝水,灩秋才還了一句:“你沒離婚吧?”那女人一愣:“什麼意思?”灩秋抱著同情的笑說了一句:“也沒什麼,能理解你,讓老公踹了是不好受,發發火應該的。”

那女人立刻尖叫起來:“你才讓老公踹了呢,人家還是處女!”

“哦,怪不得呢,連開處的都還沒找到,更該發火,你發著吧,我得走了,這種事我幫不了你。”

“你……你……”那女的氣得猛一下摔了杯子,要撲上來揍灩秋,灩秋嗬嗬一笑:“就你這樣,我看還得處下去,小心點,那東西長牢了不好,男人女人都不喜歡。”說完,揚長出來。

可等離開那幢象征著權力的大樓,灩秋心中立馬就湧上一層悲,我這算什麼啊,嘴上討點便宜就逞英雄了?

灩秋正在街上灰頭灰臉走,孫月芳突然打來電話,問她在哪?

灩秋抬了抬頭,看到一幢高高大大的樓,她給孫月芳報了樓名。孫月芳說你跑那鬼地方做什麼,快到文星閣飯店門口來。

灩秋說我不去,我沒心思吃飯。孫月芳在電話裏罵,誰請你吃飯,想吃飯想瘋了吧,我把姓哈的堵住了。

“哈局?”灩秋精神一振。

“是啊,你不是天天在找他麼,他就在我手上。”

孫月芳興奮得在電話裏大叫,灩秋聽到邊上的喝罵聲,說話者好像是哈得定。

灩秋飛也似的跑進停車場,月芳堵住了哈局,這可是沒想到的事啊。她一邊興奮著,一邊又疑惑,孫月芳怎麼能把哈得定堵在那地方?

這就是孫月芳的過人之處,打發走那幾個姐妹,孫月芳開始認真琢磨這事,她這人心眼多,辦法也多,她要是想幫灩秋做什麼,一定能做到。

孫月芳得知灩秋在找哈得定,心中偷偷一笑,就你那找法,一年也找不到姓哈的。她通過宣北區公安局內部一位人員,打聽到這一天哈局要到市局開會,於是一大早就等到了臨江路,哈得定氣宇軒昂走進市局大門時,孫月芳並沒驚動他,她怕打草驚蛇。她衝一同來的孕婦小喬說:“瞅準了啊,那個肚子裏灌滿肥油走起路來一搖三晃的就是哈得定。”

小喬似乎有些害怕,往中年婦女劉嫂懷裏挪了挪,孫月芳一把拉過她:“你躲什麼躲,不想掙錢是不是,想掙錢就得豁出來。”然後又警告小喬:“你要是壞了我好事,一分錢拿不到,還得跟你索賠。”小喬讓她這一嚇,更是沒了主意,不停地問劉嫂:“這法子行不行啊,他可是警察啊,我怕……”

“怕個鬼,有月芳在,你就膽子正點,警察咋,警察弄大人家肚子就不管了?”

小喬一陣臉紅,嘴巴哆嗦了幾下,想說什麼,看一看孫月芳的臉,沒敢說,低下頭給自己鼓勁去了。

她們一直等到上午十一點四十,會議終於開完,一大群警察邁著熱鬧的步子往外走,哈得定正跟龐龍說著什麼,兩人笑嗬嗬走出了大門。孫月芳沒動,也示意小喬她們別動。公安局大門正對著文星閣飯店,這是公安局定點吃喝的地方,孫月芳看見前邊的警察朝飯店走去,就知道這幫人開完會還不算,還要吃一頓。

後來果真見哈得定哈巴狗一樣搖著尾巴,跟著龐龍走進了文星閣飯店。

“吃飯!”她衝小喬和劉嫂下了命令。街上站了一上午,肚子早餓了,尤其小喬,她可是孕婦,餓的比別人快。

孫月芳帶她們二人到文星閣對麵的小菜館,點了幾個菜,一邊吃一邊警惕地望著飯店。終於,兩個小時後,龐龍走了出來,後麵跟著吳江華,孫月芳沒看見哈得定,又等了一會,大約一半人走了後,才看見哈得定跟兩個女警官說笑著走了出來。

孫月芳衝二位喊了一聲:“行動!”自個先奔過去,剛等哈得定穿過大街,孫月芳就堵在了前麵。

“哈局長,別來無恙啊。”

哈得定打個酒嗝,搖了搖頭:“你誰啊,幹嘛擋住我的路?”

“哈局長好記性啊,怎麼連我也不認識了?”說著,孫月芳有意往哈局長身邊湊了湊,她的這個動作引起邊上兩位女警的警覺,兩位女警以為她是哈局的那種人,對笑了一下,捂嘴走了。

孫月芳幫哈局整了整衣服領子:“看看,看看喲,哪還有個局長樣,也不怕人家笑話。”

“你是誰嘛,你到底誰嘛,你往後站,我不認得的。”

哈局一邊往後退一邊盯著孫月芳,實在記不起跟這女人有啥過節。

但是麵前突然出現這麼一位美麗少婦,還是讓他心動。

他四下瞅了瞅,還有不少同事沒走遠,警覺道:“有話到別處說,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

“就在這裏說嘛,幹嘛跑別處。”

正說著,小喬和劉嫂到了,按事先合計好的,小喬一到跟前,就抓住了哈局:“你賠我青春,賠我損失,今天不講清楚,我不活了。”

“幹什麼幹什麼?”哈局剛還興致勃勃看著孫月芳,小喬一抓他,醒了:“你們要幹什麼,這可是公安局!”

“說的不錯,這就是公安局,哈局長,看見了吧,她肚子大了,找你討個說法。”孫月芳說。

“肚子大管我嘛事,肚子大管我嘛事麼,你們快走,快走開,要不然我不客氣了。”哈局說著做出個很雷人的樣子,他那被酒精醺紅的鼻子越發紅了。

“你個不要臉的,還敢嚇唬我,今天不把事情說清楚,老娘跟你沒完!”劉嫂猛地撲上來,狀若一頭母獅,一頭紮進哈局懷裏,兩隻手連撕帶抓,哈局推也不是,擋也不是,嘴裏喊著:“你幹嘛,你幹嘛?”人卻節節往後退。

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孫月芳見時機成熟,立刻放開嗓子:“快來看啊,公安局長搞大女孩肚子,還死不承認,人家母女追上門來了。快來看啊,多好的女娃,讓這個哈局長搞成這樣了。快來看啊,警察局長拋棄小三了,好新聞啊。”

叫喊聲吸引了一大批人,圍觀者指手畫腳,評頭論足,譴責哈局長的不是,有人甚至指著哈局長的鼻子,罵他是披著人皮的狼。哈局長惱羞成怒,一把推開劉嫂,撲向孫月芳:“你亂說什麼,誰個搞大她肚子了,拿出證據來!

“證據,你想要證據,好啊,帶她去醫院,讓醫生告訴你!”

孫月芳大聲說著話,同時示意小喬和劉嫂再加把溫。

劉嫂賣力極了,她是孫月芳專程從開源請來的,丈夫殘疾,家裏窮得早就揭不開鍋,她在街上擺小攤,賣麻辣燙,可三天兩頭,就讓戴著假大蓋帽的城管給搶了。

她現在是見著穿製服的就來氣,早就想痛痛快快發泄一次。

孫月芳讓她冒充小喬媽媽,還給她一千塊錢,她感動得要死。

多好的人呐,不賣勁實在對不住這閨女。

“你把我閨女毀了啊,你個不得好死的,當初你咋騙她的,說要離了你那黃臉婆,跟她結婚,現在呢?

弄大肚子你就不管了,你個人麵獸心的東西,我跟你拚了。”

說著一頭撞向哈局,這次哈局有所防範,用力一把就把劉嫂推倒了。推倒也好,劉嫂趁機裝死,身子抽搐了幾下,嘴裏白沫就吐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