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棉球,灩秋登時驚在了那。
天啊,他怎麼在裏麵?
“裏麵的人聽著,限你們五分鍾,把人質交出來,如果再不交,我們就要行動了。”季平的聲音比剛才洪亮許多。
樓上終於傳來聲音:“哈哈,嚇唬你爺,你爺爺見過的世麵多,有種你就衝上來吧,信不信我一槍崩了這龜兒子。”
是小米湯的聲音。驚恐中的灩秋沒有聽到棉球的聲音,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情急中就朝樓上喊:“棉球,棉球你快下來啊!”
小米湯閃出半張臉,陰陽怪氣道:“棉球你快下來啊,騷娘們,受不住了是不?敢把警察帶來,爺爺饒不了你!”
灩秋顧不上那麼多了,腦子裏就一個想法,讓棉球趕快離開是非之地。可是她哪裏知道,讓棉球到食品廠,是張朋精心策劃的一步棋。張朋早就懷疑棉球跟灩秋的關係,棉球背著他做的那些事,他清清楚楚。所以沒點破,是張朋為自己留了一手。他欣賞灩秋,第一次見到灩秋,張朋就覺這女人行,是吃這碗飯的料。後來灩秋一係列動作,都沒逃過張朋眼睛。張朋打心底裏喜歡這個女人,他甚至想,再過幾年,東州很可能就是灩秋的天下。
這好,事業總得後繼有人嘛,東州這個大碼頭,隻要不落到皮天磊手裏,張朋就高興,打心底裏高興。
也許是英雄惜英雄吧,在事關灩秋和三和的問題上,張朋總是能網開一麵。也許他老了,也許,這條道他走得太久,真是有點累,他也渴望能有新人出來,步他後塵。總之,張朋對灩秋,有種說不出的感覺。遺憾的是,棉球這小子居然……
疼惜一個人並不等於無節製地原諒他,張朋讓棉球到食品廠,就是想看看,這出戲灩秋跟棉球怎麼唱?要是他們唱好了,他指不定就把以前的恩恩怨怨忘了,一心一意去栽培他們。
要是唱不好,或者跟他唱對台戲,哼,那就對不住了,我會讓你們死無葬身之地!之前他已明確,黃蒲公的安全,由小米湯全權負責,怎麼處置也由小米湯說了算,棉球隻能服從小米湯。
小米湯並不知道棉球跟樓下的灩秋有這層關係,剛才棉球讓他放人,被他臭罵一頓。他早就對棉球心存不滿,隻是礙在朋哥麵子上,才一直忍著。這次好,這次朋哥把老大的位子交給他坐,他可以趁機雪雪恥出出氣了。媽的,憑什麼你要比我牛,老子為朋哥出生入死多少年,你小子才來幾天,就敢把我不當人!小米湯這麼想著,命令棉球:“看好那小娘們,沒我的話,誰也不能跟樓下說話。
”棉球恨恨地望了小米湯一眼,服從地去了隔壁。
隔壁沒有開燈,裏麵關著兩個人,一個是反捆著雙臂嘴裏塞了毛巾的黃蒲公,另一個,是黃蒲公的小情人蘇小然。蘇小然被綁架後,一開始還囂張跋扈,不把這事當回事。心想黃蒲公是誰啊,要錢有錢要靠山有靠山,還能怕張朋?現在,蘇小然怕了,這幾天她經受了非人的折磨。
小米湯幾個一聽她是北京演藝圈的,還出過專輯,一下就對她有了興趣。宋家園關的那些日子,小米湯下不了手,心裏癢癢,人卻不得不裝出一副老實相。等關到食品廠,小米湯頓覺機會來了。在大庫房關的一天晚上,小米湯和沙子兩個人值班,小米湯實在耐不住了,就當著黃蒲公的麵,扒光了蘇小然衣服。蘇小然的嘴被捂著,發不出聲音,臉上卻顯滿了痛苦。這痛苦大大地刺激了小米湯,他啊啊叫著,像種馬一樣馳騁在蘇小然身上。
蘇小然哪想到會有這樣的羞辱,
幾次想把頭碰在不遠處的水泥柱子上,一頭撞死算了。
小米湯及時發現了,一邊幹一邊嘲笑:“想死,沒那麼容易,你個臭婊子,為什麼隻能讓他幹不能讓我們兄弟享受?”
黃蒲公在一旁目瞪口呆,他以為張朋綁他來,隻是為了錢,還想等龐龍和鄭建英把那筆錢交還給張朋,他就能出去,哪料到……
小米湯連著發泄兩次,過足了癮,衝沙子說:“你也嚐嚐吧,這小娘們味道蠻不錯的,怪不得他們要玩演藝界的,味道真是不一樣。”
沙子嘿嘿笑笑,一邊脫褲子一邊朝蘇小然走去。
蘇小然心裏呐喊:“不要啊,不要!”但無論她怎麼乞求,都逃脫不了災難。那晚,她被小米湯和沙子輪留著摧殘,直到不省人事。
聽見門響,蘇小然本能地往後縮了縮,借著微薄的光亮,看清來者是棉球,蘇小然沒那麼慌了。她發現,這個新來的男人不一樣,既不像小米湯那麼狠,也沒沙子那麼凶。蘇小然可憐巴巴望住棉球,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這個男人。她已聽到樓下的喊話聲,但她高興不起來,沙子和小米湯不止一次說,別讓他們抱夢想,就算全東州的警察來了也無濟於事。“等著吧,膽敢救人,隻有一個結果,那就是撕票!”小米湯的聲音又在她耳邊響起來。
撕票她懂,而且她相信,真到了那一步,這幫人會這麼做!
所以蘇小然對樓下的警察不抱信心,甚至有點恨他們,添什麼亂啊,難道我遭的罪還不夠?
想著,可憐的目光探向棉球,棉球似乎沒感覺那求救的目光,木然地走向蘇小然。蘇小然剛想奮力掙紮一下,棉球一個巴掌下去,重重打在她頭上。
蘇小然心裏痛痛地叫了一聲,抬起一雙茫然的眼,竟發現棉球捏著一隻螳螂給她看。
外麵的喊話聲再次響起,好像有人在喊棉球,是女人的聲音。
蘇小然再次將求救的目光投向棉球,棉球依然無動於衷。
他的那張臉好冷漠啊,蘇小然絕望了,一股寒意朝她湧來,她感覺自己活不過這個晚上了。就在她絕望地閉上眼時,突然聽到了一個聲音,是黃蒲公發出的。奇怪,黃蒲公怎麼會發出聲音呢,他的嘴巴早讓小米湯拿膠帶粘上了。蘇小然睜開眼,就見棉球正在解黃蒲公的繩子。
“你從窗口跳下去。”
“我不敢,這是幾樓啊?”黃蒲公聲音發著顫。
“二樓,不礙事的,沒有時間了,你馬上跳,蘇小姐緊跟著就會下去。”
“小然,小然,不,我要跟小然一塊離開。”
這句話蘇小然聽得很真實,是黃蒲公這個老男人說的,心裏一陣感動,心想自己沒看錯人,都到這時候了,還能記著她。可就在這一刻,小米湯進來了,黃蒲公剛才那話聲音太大,讓小米湯聽到了。
“你敢放走他,好啊,你個內奸,我早就懷疑你了。”說著,小米湯撲向棉球,兩人扭在了一起。
“馬上放他們走,不然我們一個也逃不了!”
棉球邊跟小米湯掙紮邊說。
“放你姥姥的屁,這裏由我做主,敢背著朋哥做這事,我先滅了你。”小米湯真就拔出了槍,對中棉球。
聞聲趕來的沙子一看現場,不容分說,就給了棉球一家夥。
沙子手裏拿的是鐵棍,棉球頭上血流如注。
“你個內奸,爺爺廢了你!”沙子想衝棉球來第二下,手腕被棉球狠狠捏住了。小米湯自知他們不是棉球對手,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衝棉球頭上狠狠來了一下。
棉球隻覺眼前一黑,晃了幾晃,倒地了。
“媽的,回去再跟你算賬。”小米湯踹了棉球一腳,用力又將黃蒲公的繩子捆好,回頭又踹蘇小然一腳:“看什麼看,臭娘們,少做夢,給我老實點!”
樓下的季平再也不敢等了,季平求功心切,再說怕延誤下去,會讓龐龍問責。於是命令防暴隊員從樓上攻進窗戶,他帶人在下麵掩護。
灩秋一看防暴隊員上了樓,撲向季平:“把這裏交給我,我讓人質安全出來!”
“閃一邊去!”季平雙手握槍,虎視眈眈地盯著那扇窗。
就在防暴隊員嚐試著從樓上躍下的一瞬,裏麵突然響起了槍聲,是棉球醒了過來,他橫掃一腳,踢倒了麵前的沙子,然後撲向小米湯。小米湯窮凶極惡,想給棉球一點顏色,就在棉球企圖卡住他脖子時,他手裏的槍響了。
這一槍打在棉球腿上。棉球習慣性地摸了把自己的腰,才猛醒來時沒帶槍,張朋不讓帶。強撐著又出一拳,擊中了小米湯的鼻子,小米湯慘叫一聲,正欲扣響第二槍,手腕被棉球控製住了。兩人扭在一起有一分多鍾,棉球奪下了小米湯的槍,
不容分說就朝小米湯的大腿還擊了一槍。
這個時候,窗外突然閃進兩個影子,一個防暴隊員動作利落地撲向小米湯,誰知一旁的沙子扣響了板機,子彈準確地射向了防暴隊員胸脯,幸虧防暴隊員穿著防彈衣,否則這條命就沒了。幾乎同時,另一個防暴隊員淩空一腳掃過去,踢掉了沙子手裏的槍。
按說這場解救戰役就可結束,誰知這時候屋子裏的燈刷地亮了,張朋手下另一員悍將,外號叫厲鬼。此人一直被張朋雪藏,連棉球都很少看到他。厲鬼帶著他的兩個助手大牙齒和小牙齒,居然躲在另一間屋裏。此舉不但瞞過了棉球,就連小米湯和沙子也被瞞了。可見張朋用了多少心機!
厲鬼一出現,局麵立刻發生變化。此人以前在野戰部隊服過役,手上功夫極其老辣,退伍後先是跟一毒梟混,後來才到張朋手下。張朋手下一大半人,都是他訓練出來的。
兩個防暴警察還沒弄清怎麼一回事,就讓大牙齒和小牙齒控製了,後麵的再想破窗而入,就沒了機會。厲鬼手裏的槍已衝樓下開火,邊開邊衝棉球吼:“現在回心還來得及,我不想把你交給朋哥。把槍拿起來,對準下麵給我打!”
棉球陷入了危局!
季平臉上剛閃出一絲欣慰,旋即就不見了影,厲鬼的槍聲擊碎了他的夢。他喊了一聲“小心”,一把拉過灩秋,往後麵樹林裏退。
灩秋高叫:“放開我,讓你的人全部後退,讓我到樓上去。
我要見棉球,他會聽我的!”
季平牢牢地拽著灩秋胳膊,生怕她做出什麼危險舉動。
厲鬼在樓上哈哈大笑:“季平,想跟我玩是不是,信不信我一槍把你頭打爛?!”
一聽是厲鬼的聲音,季平猛地打個冷戰。
這家夥早年就跟他交過手,當時他還跟著吳江華在緝毒隊,一次抓捕毒犯,他差點讓厲鬼一槍打穿脖子。
“他怎麼在裏麵?”季平驚訝地問。
沒人回答他。樓下的警察全都讓這突如其來的變化驚住,一時不知該怎麼應對。
過了一會,窗戶裏閃出黃蒲公的影子,厲鬼一手提著黃蒲公,一手拿著槍:“季平,你不是要他麼,好,你一個人上來,我會把他完完整整交給你。”
“厲鬼,把槍放下!”季平高叫一聲。
“你說放下我就放下啊,你算什麼東西,有種你上來啊,不然我把他們兩個全穿了孔。”
“你敢?”
“那好,你看看我敢不敢。”厲鬼真就舉起槍,一槍穿過了黃蒲公的耳朵。黃蒲公發出一聲號叫。
隨後,季平就看到,大牙齒和小牙齒一人提著一個防暴警察,站在了另一扇窗戶前,他們的要求跟厲鬼一樣,就是讓季平上去。季平這才清楚,厲鬼是衝他來的,當年他把毒犯抓走,逼迫厲鬼換了東西,這筆賬厲鬼一直記在心裏。
僵持了幾分鍾,季平衝手下說:“全都退後,讓我上去!”
“不行,這樣太危險!”有人叫道,並擋在了季平前麵。
季平一把打開攔他的人,顯得毫不畏懼。
就在他接近樓梯口的一瞬,上麵突然發生變化,棉球出其不意用槍頂住了厲鬼腦袋,並威脅厲鬼:“放走他們,有什麼事我跟你去見朋哥!”
“你小子還不悔心是不是,好,今天我就給你一個機會,要麼打死我,要麼,你就跟他們一道去見閻王。”
“放開他!”棉球又喝了一聲。
厲鬼哈哈大笑,他今天本不想跟棉球算什麼賬,可棉球不知好歹,惹得他很不高興。未等笑聲落地,他猛地一轉身,一腳朝棉球臉部踢去。棉球也是手疾眼快,躲閃得空,飛起一腳朝厲鬼掃來。厲鬼躲過棉球那一腳,想瞅準機會開槍,哪知棉球的動作比他快。混戰中,樓頂上的防暴警察以為時機到了,縱身一躍,厲鬼斜刺裏一瞅,知道樓上下來了人,順手開了一槍,第二槍要響時,樓下季平的槍響了。
季平怎麼也沒想到,這一槍會打中棉球。
當棉球像一朵棉花般飄然從窗口飛出時,他以為那是厲鬼。
但是灩秋隨後發出的一聲慘叫立馬讓他意識到,自己打中了別人。
季平不虧是季平,瞬間的驚愕後,他手裏的槍再次響起,而且這次是數發連擊,季平最後清楚地看到,窗口飛下混世魔王厲鬼的影子。
已經跟死神擁抱在一起的厲鬼似乎不甘心,麵目猙獰地望住季平,像是在說,要不是棉球這王八蛋,我怎麼會倒在你槍口下呢?
季平一身虛汗,旋即,他就鎮定過來,幹掉了厲鬼,這對他來說,比解救十個黃蒲公還有意義!
灩秋定格在了樓下,季平那一槍是怎麼擊中棉球腦袋的呢?
他隻看見棉球跟厲鬼扭在一起,扭得她快要窒息。
她在心裏不停地喚,棉球住手啊棉球快住手,可樓上兩個人就是不停下來。他們來回在窗口閃動,忽而看見的是棉球的身影,瞬間又變成厲鬼。灩秋快要瘋了,季平怎麼搶占有利位置,又怎麼做出開槍的決定,她一概不知。當棉球像片羽毛般從樓上飄然落下的時候,她才猛醒,她的棉球沒了。
天啊,她的棉球沒了!
灩秋慘叫一聲,不顧一切地撲過去,撲向那片羽毛……此後很長時間,一個巨大的困惑就盤旋在灩秋腦子裏,惡魔附身一樣,死死地纏著灩秋。
季平他怎麼能在那種時候開槍呢?
灩秋發現,從那一刻起,
她的心隨著樓上飄下的那片羽毛遠去了。
遠去了。
黃蒲公被成功解救,附帶的戰果是,厲鬼兩個助手大牙齒和小牙齒束手就擒。
小米湯和沙子一個被擊斃,一個跳樓摔斷了腿。
黃蒲公的小情人蘇小然死了,是被沙子一槍打死的。
沙子中槍倒地的一瞬,眼裏的餘光掃見了這女人,心想,這麼好一個尤物,怎麼能留給別人呢?於是順手給了她一槍,蘇小然就跟著沙子去了。
慶功會是五天後召開的,成功解救黃蒲公,令龐龍大喜,盡管他在宋家園一無所獲,也盡管他失去了一名優秀的臥底,但這並不能破壞他的好心情,畢竟,其他四個組收獲頗豐嘛。
於是請示了華喜功,在局裏召開了一場別開生麵的慶功會,龐龍給四個組分別記了功,季平他們身披紅綬帶,神采奕奕。
會後大家喜氣洋洋地去文星閣大飯店,他們要好好慶祝一下。
這天龐龍喝了不少酒,大家輪流敬他,就連高安河,也兩次舉著酒杯到他麵前,要為他慶功。龐龍沒有客氣,現在不是客氣的時候,他抓著酒杯,很爽快地跟高安河碰杯。
邊碰杯邊說:“都說我們是飯桶,我看不是嘛,特別是你那個季平,表現相當不錯。”他把“你那個”
三個字強調得特別明顯。高安河並不懂他這話的意思,隻是勉強笑了笑,龐龍這場解救戰役,對高安河壓力很大。
等後來知道龐龍真實用意時,高安河就驚了一身冷汗。
灩秋像是死過了一場。
她在床上昏睡了一段時日,月芬月芳姊妹倆輪流陪伴著她。
中間二娘怕她真的離開這個糟糕的世界,提議將她送往醫院,被妹妹月芳製止了。
“這種病不是醫院能治的,讓她躺著吧,躺一陣就會好。”
孫月芳說。
“她要是醒不過來呢?”二娘孫月芬滿是擔憂地說。
“那她就不是冷灩秋!”月芳恨恨說了句。
然後問剛剛進來的亮子,“打聽得怎麼樣?”
亮子道:“公安那邊沒啥動靜,他們好像大功告成了。
張朋目前還不知道下落,也沒聽到公安通緝他。”
“那雜種呢,有沒消息?”
“沒,我們搜遍了東州的角角落落,道上的弟兄們都說沒見到華哥。”
“你還叫他華哥?”
亮子訕訕笑了笑,改口道:“是丘白華。”
“傳我的話下去,一根手指十萬,一條胳膊二十萬,拿他的命回來,我把三和一半產業獎了!”
“知道了芳姐,我這就去辦。”亮子剛要退出去,孫月芳又說:“姓季的情況打聽清楚沒?”
亮子馬上挺起胸,義憤填膺道:“這雜種是高安河身邊的紅人,我聽公安內部的人說,打死棉哥,很有可能是姓高的出的主意。”
“繼續查,把公安內部的關係全部動員起來,一定要查清楚,到底是姓龐的殺人滅口還是姓季的不安好心?!”
“放心吧芳姐,不管是他們誰下的黑手,我都會討來公道!”
亮子的牙齒咬在了一起。
打發走亮子,姊妹倆臉上又布滿了愁雲。
這件事雖然跟三和無關,但三和受到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
這些天外界傳言四起,有人說冷灩秋早就做了張朋情婦,三和其實是張朋一手扶植起來的。
也有人說綁架黃蒲公的並不是張朋,而是冷灩秋,冷灩秋瞅準了宣北區一塊地,想把它拿到手,黃蒲公從中做梗,激怒了冷灩秋。這些倒也罷了,反正姊妹倆是傳言中走過來的女人,對女人的名譽還有貞節什麼的,早不當回事,那東西屁用不頂,不值得維護。她們怕的是,有人想把三和攪進渾水裏,三和剛剛有起色,一切都還在起步中,根本就經不起折騰。
如果一旦被拖進去,後果相當可怕。還有,她們根本不知道灩秋跟棉球的關係,這層關係太震撼她們了。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呢?”二娘像個碎嘴婆,從事發當天晚上,就不停地嘮叨,好像灩秋壓根就不能跟男人好。現在她又吵上了,一看妹妹繃著臉不說話,她氣急敗壞道:“我們都拿她當老大,死上心地為她拚命,她倒好,為一個男人死去活來。”
月芳仍然沒有說話,她在想,灩秋為什麼要瞞著她們倆,她跟棉球到底好了多長時間,為什麼不讓這層關係明白出來,難道?
“你倒是說話呀,你也啞巴了啊。”月芬又叫。
“煩不煩呀你,不說話能把你憋死!”
月芳一把搶過姐姐手裏的毛巾,
月芬就知道天天拿毛巾給灩秋敷,她也好像白癡了。
“我就能憋死,我沒發現,難道你也沒發現?”月芬又說。
“發現又能咋,難道她能不嫁人?瞅瞅你那德性,八輩子沒見過男人似的,也不嫌惡心。”
“我就惡心,惡心了你別跟我在一起啊。”
姊妹倆說著話又吵起來,月芬受不了妹妹嘲諷她的口吻,她現在已經好得多了,比之看守所裏,像是變了一個人。
可臥床不起的是灩秋啊,她要是能做到無動於衷,還是她孫月芬嗎?
兩人吵了一陣,覺得沒趣。月芳主動求和:“算了,再吵我就想殺人。你在這守著,我出去透透風。”
月芳從灩秋家走出來,獨自在街上轉悠。
這一天她想起了很多事,想起了以前單位上班的日子,那些她接待過的上訪對象,甚至她的丈夫,那個棄她而去的男人。月芳忽然覺得,人生是那樣的無常,無常得沒有一點意思,無常得讓人搞不清怎樣活著才有點味。
她都下定決心要跟著灩秋好好幹一番事業了,把三和整大,整成全東州甚至全海東最大的食品加工企業。但誰又能料到,一場飛來橫禍,就又讓她的目標動搖了。
媽的,不能動搖!月芳搖搖頭,繼續往前走,沒走幾步,一個男人突然堵她前麵。接近她身子的一瞬,男人開了口:“是孫月芳嗎?”
月芳衝男人瞪了一眼,下意識地點頭,旋即又問:“你怎麼知道?”
“別說話,隻管跟我走。”男人丟下一句話,朝前走了。
月芳愣了片刻神,一鼓氣跟了過去。
叫她的男人叫黑五,長得不隻是黑,簡直就是炭黑。
黑五自稱也是做生意的,以前在道上混,後來卷進一起命案,差點就被判刑,幸虧他父親在上麵有人,才保了他自由。
不過黑五告訴月芳,他現在不光做生意,也給警察當眼線。“掙點外快唄,我老爺子沒了,去年炒股又賠了不少,手緊。”
黑五叼著煙說。月芳對這個男人的話一點沒興趣,黑五幹什麼對她毫無意義,她急於知道,黑五帶她到這個地方要做什麼?
“放心,我黑五不會傷害女人。”黑五似乎察覺到了她的不安,說道。
月芳朗聲笑了笑,也點上一支煙,衝黑五吐了個煙圈道:“敢打我主意的男人還沒生下呢,說吧,請姐姐來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