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讓我找你,想不想知道棉球?”
“棉球?”月芳啪地扔了煙,“你到底是誰,有屁快放!”
“痛快!”黑五也扔了煙,順口又說,“我就喜歡姐姐這樣的。”
“喜歡,你還沒這個資格。快說,棉球怎麼回事?”
黑五被月芳身上那股氣震住了,不敢再占嘴上的便宜,一本正經道:“他是臥底。”
“這個老娘早知道。”
“有你不知道的。”
“說!”
“他是編外臥底,也就是說,他不是按常規派進去的,他隻聽命於一個人。”
“龐龍。”
“你說的沒錯,能證明他身份的隻有二龍頭一個人。”
“不需要他證明,他應該償命。”
“這話你就說錯了,殺他的不是二龍頭,而是別人。”
“季平。”
“他隻是開槍者,幕後另有其人。”
“姓高的?”
“這個我不能說,二龍頭讓我告訴你,失去棉球,他也很悲痛,不過他不能站出來替棉球說話,你們要是想報仇,他可以暗中幫你。”
“不需要!”
“需要!”
“老娘說了不需要!”月芳猛地站起。
“甭激動,沒有二龍頭幫忙,你們討不回公道,不信你們就試試。”
“這個不用你操心!”說完,月芳走出了那間咖啡屋。折騰半天,全他媽是沒用的消息,難道他孫月芳不知道棉球是誰,用得著這頭黑豬來告訴她?難道她孫月芳不知道,像棉球這種人死了等於是白死,沒名沒份,連個花圈也騙不到,更甭指望有人給你開追悼會。媽的,什麼世道!月芳罵著,朝公司走去,這一瞬間,她突然堅定了主意,要讓灩秋振作起來,不能就這麼讓棉球死去,一定要替棉球討回公道。
灩秋醒來的這個早晨,天空中下著蒙蒙細雨,東州城彌漫在一片霧靄中。灩秋睜開眼,看見了憔悴得不成樣子的二娘,她掙紮著問了聲我這是在哪啊?一聽灩秋說話了,正在床邊打盹的二娘一個愣怔。
“我的好妹妹,你總算醒了啊,再不醒,我可也就活不了啦。”
二娘邊叫邊要拉灩秋起來,灩秋搖搖頭,說她不想起,想再躺一會。
“躺,隻要你能睜眼能說話,躺多少日子也行。”
“月芳呢,她到哪去了?”灩秋強撐著問。
“在呢,我馬上叫來。”二娘衝屋外大喊:“芳,芳,你死哪去了,快進來啊,老大醒了!”
不大工夫,她麵前就站滿了公司的骨幹,月芳月芬,公司會計謝子玫,還有不久前投奔她來的三妹黃燦。
一群女將後麵,灩秋看到了她最最放心不下的亮子,亮子身邊站著於幹頭和孫百發。灩秋望半天,問:“天麻呢,天麻怎麼不見?”
孫月芳趕忙說:“天麻出去送貨了,過一會就回來。”
“你們都沒事吧?”
“沒事,大家都在替老大擔心呢。”月芳湊她耳朵前說。
灩秋聽了,臉上浮出一層笑,
她最擔心的就是手下這些人牽連進去,既然他們都沒事,那她就放心了。她原又閉上眼,感覺像是要睡覺,可是很快,眼角就有兩滴晶瑩的淚流出來。
“大家都去忙吧,讓老大好好休息。”
孫月芬衝於幹頭遞了個眼色,於幹頭會意地將眾人領上走了。
一切似乎都很平靜,可對龐龍來說,這卻是一筆難算的賬。
黃蒲公是解救回來了,但這鳥一口咬定不是張朋綁架的他,說另有其人。讓他交代是誰,他又說不出個子醜寅卯。
狗狼養的不識好歹!審訊小米湯,他一口咬定就是他幹的,跟任何人無關。還說死去的蘇小然是他相好,被姓黃的霸占了,他咽不下這口氣,就把這對奸夫淫婦綁了票。
“是老子幹的,有種你們把老子也一槍崩了!”
小米湯歇斯底裏的聲音還響在龐龍耳邊。
這雜種!龐龍沒想到小米湯會是個硬骨頭,為了撬開小米湯的嘴,李宏勇指使手下,該用的法子都用了,全不管用。李宏勇請示龐龍,到底怎麼辦?龐龍歎氣道:“還能怎麼辦,先關著,總不能把他也滅了吧。”
話雖這麼說,心裏卻很是不舒服。
從小米湯和黃蒲公這裏拿不到供詞,就沒法對張朋采取措施。
原以為那天李宏勇能抓到張朋,哪知連張朋的影子也沒看到,不隻是張朋,就連黑妹幾個也沒了影。
張朋那邊倒不是人去樓空,
他辦公室裏很鎮定地坐著另一個女人,賣保健產品的馬雪麗。
馬雪麗剛剛召集完銷售人員會議,正打算打電話跟張朋做彙報,門就被李宏勇他們撞開了。
沒抓到張朋跟羅妍,抓來一個馬雪麗,還有幾個充數的,讓龐龍哭笑不得。不過好在他跟馬雪麗幹淨,如果有一天皮天磊出了事,把黑妹抓來,那才叫難受。
惱人的是,馬雪麗前腳關進去,後腳就有人打來電話,還不止一個。先是晉通遠,對了,晉通遠早就不是發改委主任了,現在是東州市委秘書長,官升一級,算是市領導這個層次的了。
晉通遠先是在電話裏假模假樣表揚了龐龍幾句,然後話一轉,就問到馬雪麗。龐龍這才明白,
馬雪麗指不定哪天早讓姓晉的給睡了,要不,姓晉的會在這風口浪尖上打電話?
應付完晉通遠,龐龍本想泡個熱水澡,最近事多,連熱水澡都沒好好泡。剛脫了衣服,電話再次響起,龐龍赤裸著身子走出浴室,拿起手機一看,眼立刻直了。
打電話的竟是省裏那位要員的秘書,就是前些日子為曹雯雯跟他大動肝火的那個人。
把全世界調動起來也沒用!龐龍接完電話泡進熱水缸時,心裏曾這麼恨恨地想過,可等熱水澡泡完,他就不再這麼想了。
這中間他手機上又多出幾個未接電話,都是有背景的人物!
馬雪麗這邊倒好說,按程序問完話,做完筆錄,先打發回去。
問題是,張朋至今仍逍遙在外,聽李宏勇說,昨天晚上,張朋還在一家夜總會請貴賓呢,客人好像是從北京來的。
凡事最怕膠著,一膠著,啥變局就都有了。
另一件煩心事,就是棉球。
棉球死了!龐龍一閉上眼,這個結局便跳到他麵前,有時睜著眼,冷不丁就能看到棉球那張臉。他是不甘心啊,死那麼慘,那麼沒名堂,而且,死後還沒個說法。
龐龍打心底裏為棉球鳴了句不平。
可轉念又想,能有什麼說法,要說法也得他龐龍給,可他能給嗎?
不能給啊。公安派臥底是有嚴格程序的,組織上有很多規定,而且極其嚴密。但龐龍不想受這些約束,約束多了辦起事來就麻煩,再說,通過組織派的臥底能為他龐龍一個人辦事麼,當然不可能。
他龐龍要的,是為他賣命為他當眼線為他出生入死的,也就是說,生是他龐龍的人,死是他龐龍的鬼,這種人隻有自己派。棉球是他派出去的第二個,第一個一年前就死了,
是被毒犯挖了雙眼割了雙耳剁了舌頭最後掛在江邊電杆上,比棉球死得要慘許多,龐龍都沒給他一個說法,甚至沒告訴任何人此人是臥底,
隻是偷偷給他老婆和孩子送了一筆錢。至於棉球,龐龍就更不能給說法。
死人的事是經常發生的,有的人死得重如泰山,有的人死得輕如鴻毛。至於哪個是鴻毛,哪個是泰山,怕永遠也沒有人說得清。
臥底跟臥底不同,這中間的奧妙,隻有龐龍清楚。好在,到目前為止,除他幾個心腹,沒人知道棉球的底,那麼,何不把這一切都推給季平呢?
龐龍做出這個決定,著實痛苦了一番,畢竟,培養棉球這樣一個人不容易呐。所以那天叫黑五來,剛開始他還張不開口呢,後來,後來他一橫心,就跟黑五如此這般說了。
這也是情勢所逼,怪不得他,他要讓季平和高安河嚐到苦頭!
東州宣北區五州大酒店,張朋迎來了省廳田副廳長的秘書。
張朋並不像龐龍說的那麼囂張,畢竟老窩被人家端了一回,該小心的他還得小心。再者,幹他這行的,任何時候都懂得保護自己。這些天他是一天換三處地方,每個地方最長不超過十個小時,這還不算,夜裏睡覺,他學最早闖天下時一樣,在手指間夾半根香,香一燃到手指,馬上醒了,不管屋裏有沒有動靜,兩隻手都會利落地抓起擱在枕邊的兩隻槍。
當然,他並不是驚弓之鳥,他隻是在強迫自己進入某種狀態。
狀態很重要!
省廳田副廳長的秘書叫崔鳴,這名字不好,跟催命諧音,不吉利,張朋曾跟田副廳長提過建議,讓他重新換個秘書。
田副廳長笑笑:“沒想張老板還挺迷信的麼,不就一個名字,有那麼嚴重?小崔這小夥子我用順手了,換別人我不習慣。”
這倒是實話,從張朋跟田副廳長認識,小崔就跟在田副廳長身邊,現在差不多五年過去了,別的領導都換秘書,獨獨田副廳長,像是對崔鳴情有獨鍾。
其實張朋知道,田副廳長是想換,但又換不得。
領導換秘書有兩種情況,一是實在看不上這秘書,那就隻能一腳踢開。二是秘書跟久了,該給秘書一個安排了,找機會提拔一下,但他仍然是秘書。
領導不換秘書也有兩種情況,一是這個秘書用得太順手,換了無法適應。另一個,是領導跟秘書忘了界限,走得太近,結果,把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全讓秘書知道了,想換也不能換了。
崔鳴跟田副廳長就屬於這種情況,張朋雖然不知道崔鳴崔秘書掌握了多少田副廳長的秘密,但有一點他能肯定,但凡田副廳長在他這裏做的一切,崔鳴崔秘書都知道。過去的五年,田副廳長在張朋地盤上做過很多不光明的事,有一部分甚至很陰暗,比腐敗和受賄陰暗得多,壓根就不能見陽光。而這中間的穿線人,就是崔鳴。
崔鳴這次是奉命而來,張朋老窩被端,令田副廳長很被動,早在兩個月前,田副廳長就提醒張朋,眼下東州乃至海東空氣不好,讓他出去透透風,別老悶在東州,好像有什麼丟不下似的。張朋不聽,非要較上勁跟皮天磊和龐龍鬥,結果鬥出了事。
“真沒想到,結局會這樣。”崔鳴臉上掛著心事,說話的口氣也很不友好,分明有怪罪張朋的意思。
“什麼結局,離結局還早呢。”張朋蹺著二郎腿,他才不在乎崔鳴用什麼口氣呢,很多事他是事先判斷好的,比如第一個跟他見麵的,一定是崔鳴。有人比他更坐不住,這就是他不離開東州的原因。
“我的張大董事長,你就別硬撐了,綁架黃蒲公,這可不是小事啊,你知道現在上上下下對你的聲討有多凶嗎?”
“當然知道,可問題是,黃蒲公不是我張朋綁架的啊,你有證據,還是他們有證據,得拿出證據來啊,你說是不是?”
“好好好,不說這個了,首長讓我來,意思是勸你一下,能不能趕快離開東州,出去避避風頭?”
“我哪也不去,我憑什麼要去!”張朋不耐煩起來,這些天老是有人勸他出去躲躲,勸得他耳朵都快要瘋了。媽的,我躲了,你們自在啊,有事大家一起頂著,誰也別想輕鬆自在!
崔鳴沒想到張朋是這副口氣,一時有些語塞,過了一會,他試探著道:“要是有人非讓你出去呢?”
“誰也別做這個夢,就算天塌下來,我張朋也不挪一步,我倒要看看,他們能把我奈何?”說完這句不過癮,又道:“回去轉告你們首長,我的事跟他無關,啥都由我張朋擔著,用不著他擔心。”
“說的容易。”崔鳴嘟嚷了一句,心裏道,這些天田副廳長做出的努力還小麼,如果不是他采取高壓政策,怕是你早就進去了,還能在五星級酒店舒舒服服待著?
較了一回勁,崔鳴見無法說服張朋,索性不勸了,徑直問:“聽說那個叫棉球的手裏有樣東西,不知道這東西現在在不在張董事長這裏?”
“啥東西,那個渾球,他拿我的東西多了,不知道崔秘書問的是哪一件?”
“張董,我們現在就不用打啞謎了,這趟我來,就一件事,把錄像帶拿走。”
“錄像帶?”張朋故作驚訝:“你說什麼我聽不懂,我這裏什麼都有,就是沒你說的錄像帶。”
“不會吧,如果我沒記錯,不久前,你還給我們首長寄過一張碟的。”
“我寄過嗎?不可能!我張朋怎麼能做那種缺德事呢。再說了,就算是有錄像帶,你們首長怕啥,怕啥啊?”
崔鳴不再吭氣,看來張朋是豁出去了,別人豁出去好辦,張朋真要豁出去,問題可就複雜了。
一層愁漫上來,陰陰地蓋在崔鳴崔秘書臉上。
崔秘書現在有些後悔,
早知道張朋是如此卑鄙如此無恥的一個人,當初就不該……悔啊。崔秘書走到這一步,完全是因了田副廳長那個嗜好,誰能想得到,年過五旬的田副廳長,別的不好,就好一口色,色還不色成年女人,專色小女生,越小越好。
害得他四處為田副廳長獵色,成年女人好獵,哪怕是歌星影星或是美女主播,都難不住他,人家龐龍能到手的,田副廳長一定能到手。可這幼女,實在是難覓啊。如果不是張朋,
怕是他這個秘書早讓田副廳長炒了魷魚。
然而,可怕的後果隨之而來,有人為你挖好陷阱時,你不想當獵物也由不得你。不但田副廳長著了迷,上了癮,就連他也……
更糟糕的,他們在張朋那家夜總會所做的一切,都被黑妹偷偷錄了像。去年有個小女孩因為不堪忍受非人折磨,從夜總會十樓跳下來,摔成了肉醬,有人借機做文章,張朋找到田副廳長,想讓他平息這起風波。
田副廳長說了句冠冕堂皇的話,沒直接答應他,結果第二天,田副廳長就收到一件快遞,裏麵全是……田副廳長懷疑,這些東西很有可能被棉球得到,別人不知道棉球的底,但豈能瞞過田副廳長,畢竟他也長著一雙公安的眼啊。龐龍派棉球到張朋身邊,最大的目的就是拿到秘密。這些秘密不隻牽扯到田副廳長,怕是……
“看來,真是沒有這些了?”見張朋態度蠻橫,崔鳴隻好作罷。
他在替田副廳長可惜。真是不值啊,為這樣一個白眼狼付出。
張朋怕是不知道,這些天田副廳長上下活動,恩威並舉,這才讓東州公安局壓住了黃蒲公的事,目前給出的結論,綁架黃蒲公的人不是張朋,是他手下小米湯。
佟昌興正為這個結論大發雷霆呢。
“當然沒有,回去告訴你們田副廳長,讓他放放心心地活著,別為這些雞毛蒜皮的事煩惱,不值。”張朋站起身,他是在送客了。
崔鳴隻好悻悻離開。
崔鳴一走,張朋就粗野地笑起來,跑來試探我,有那麼容易,我讓你們一個個都睡不著覺!想拿回錄像帶,門都沒有。
就算我這邊的拿走了,棉球那小子弄出去的呢,也能拿走?
想到這,張朋非常得意地笑出了聲。
其實棉球能拿到那麼多秘密,都是他在故意。張朋太有創意了,有些創意簡直偉大得要死。很多東西放他手裏,等於是死物,要是通過棉球這樣的手傳播出去,那可就威力大了,定比電腦病毒還厲害,一定會讓很多人癱瘓。不,會讓整個東州乃至海東癱瘓!
正興奮著,套間門一響,閃出一個影子來。是羅妍。
那天跟羅妍喝完咖啡,張朋是一心想讓羅妍出去避避的,他一個人留下冒險就夠了,犯不著把羅妍也搭進去。
可羅妍死活不去,她說,平日我都舍不得離開你,現在這種時候怎麼可能呢,就算是斷頭台,也讓我陪你去上吧。這話讓張朋熱淚滾滾,一把攬過羅妍說:“妍子,你是我的福啊,我張朋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但為了你,我一定要活下去。”羅妍替他抹掉淚珠,笑道:“不但要活下去,還要活得風光,活得閃亮。”
“對,活得閃亮!”
羅妍邁著輕柔的步子來到張朋身邊,她穿得格外閃亮,一襲水紅色睡袍裹著她曲線玲瓏的身子,纖細的小腿發著瓷白的光芒,脖子裏戴著水晶項鏈,襯托得那片脖頸越發生色。
睡袍裏麵是她花了高價從法國購來而又一直舍不得穿的情趣內衣,法國人的浪漫還有中國人的內斂讓她有機地統一在一起,把一具活力四射芳香四溢的女人軀體呈現在張朋麵前。
羅妍不是一個善於修飾自己的女人,以前留給張朋的印象總是灰蒙蒙冷冰冰,要不,張朋也不會在其他女人身上花那麼多代價。現在不同了,整個世界就剩下她跟張朋,她自然要好好為他綻放。這次出來,她帶了兩大皮箱衣服,都是平日沒時間或者沒意義穿的,現在她天天換,忽而花枝招展,忽而含苞待放。
夜晚她像一盆火,性感畢露,誘惑四射。白天又端莊嫻熟,婉若處子。剛才她本來是穿著來自法國的一件時裝的,但崔鳴跟張朋的對話讓她聽得無聊,也聽得心煩,於是她換掉那件缺領少袖的時裝,換掉那件由二十三顆珍珠做成的鏤空胸衣,換上新鮮感十足的情趣內裝,然後在櫃子裏挑半天,最後選中這件水紅色睡袍。
裹在睡袍裏的已不是她,
而是一盆願意為心愛的人時刻灑出去的血,一燭情願為他化為他燃為他焚燒的蠟!
兩人瘋狂地倒在沙發上,張朋從沒覺得像現在這般有精力,不,不是精力,是火,熊熊燃燒永不熄滅的火。
這間花八百美元包下來的總統套房,立刻被一股烈焰點燃,被海水吞沒,熱浪滾滾,經久不息……很長時間後,羅妍頭枕在張朋臂彎裏,道:“他們看起來真的怕了。”
“不怕才怪。”張朋說著,在羅妍鼻梁上咬了一口。
羅妍輕輕呀了一聲,翻起身,覆蓋住張朋:“姓方的呢,他怎麼還沒動靜?”
“不急,總有他耐不住的時候。”
“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朋哥,你說姓龐的這陣會怎麼想?”
“還能怎麼想,乖乖跑我麵前求饒唄。”
“太有意思了,朋哥,你會原諒他嗎?”
張朋想了想,道:“龜兒子要是真能彎下腰,我就原諒他。”
龐龍會彎下腰嗎?做夢去吧!
從華喜功辦公室出來,龐龍暴跳如雷,剛才華喜功一番話,差點把他肺氣炸。
華喜功逼他結案,說這是上麵的意思,上麵不讓深究,他也沒辦法。“你就結案吧,反正黃蒲公救出來了,該做的你也做了,交代過去就行。”華喜功說。
“跟誰交代?”龐龍眉頭凝在一起,他興衝衝而來,以為華喜功有什麼好事告訴他呢。
“還能跟誰交代,你這樣問,明顯有情緒嘛。”
華喜功打著官腔說。
“我當然有情緒!”龐龍猛地一拍桌子,“你們忽而往東,忽而往西,讓我們辦案的人怎麼想?!”
“什麼也不用想,就按指示辦,結案。”
“我結不了!”龐龍牛脾氣上來了,他最不愛聽的就是這種話,結案,你說結就結啊,當事人一個也不招,這案怎麼結?
“結不了?”華喜功顯然沒有思想準備,被龐龍這股子衝勁衝傻了。怔半天,華喜功道,“你這人怎麼就一根筋呢,既然小米湯承認是他綁架的,那就由他來負法律責任,我跟檢察院那邊打了招呼,你按手續報吧。”
“能告訴我是誰的指示嗎?”龐龍也放緩了口氣,不過他仍然沒有服從命令的意思。
“這個你就不用問了,回去行動吧。”華喜功顯然不想多說,事實上他也不能說。要論生氣,華喜功的氣更大,上麵的指示是衝他發出的,口氣很硬,要他無條件地執行。
他親手導演的一場好戲,演了還不到一半,就要落幕,華喜功豈能甘心?放虎歸山,那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這次收拾不了張朋,以後還有機會嗎?華喜功不敢想!
龐龍沒再跟華喜功吵,吵也是白吵,華喜功的做人他太清楚了,這人向來隻認上麵不認下麵,上麵放個屁,他都當聖旨。
但他心裏不舒服,感覺讓人喂了隻蒼蠅。娘的,我就不信我龐龍在天上戳不出個窟窿。回到局裏,龐龍立刻將李宏勇叫來,氣急敗壞道:“馬上提審小米湯,撬也要撬開他的嘴!”
“老大,這雜碎骨頭太硬,真是不好撬啊。”
李宏勇顯得沒有自信。
“不好撬?你那些本事呢,要緊處怎麼就使不上了?我可告訴你,上麵要我們結案,再撬不開小米湯的嘴,我們他媽都得完蛋!”
一句話嚇住了李宏勇,李宏勇太清楚草草結案的後果了,到那時候,他們不但一點功勞撈不到,相反,他們這幫人,個個都會成為張朋眼中釘肉中刺。李宏勇想了一會,算是明白了龐龍意思,鼓足勁說:“我明白了,老大,你就等我好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