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誌安主持東江政府工作時,她下過不止一次決心,想重新回到陳誌安懷抱,但每次要行動時,她又猶豫了。
那個電話像一塊攔路石,橫在麵前,她真是沒有力量跨越過去。
她後悔,當時怎麼就能在電話裏那麼說呢?
哪怕背著副書記,偷偷去見他一次,也是應該的啊。
自己種的苦果,還是自己咽吧。
安小惠最終打消了這個念頭,老老實實當她的副局長了。
可是最近忽然傳聞,有人想把她從衛生局副局長的位子上拿開,給另一位比她年輕比她有姿色的女人!
這個時候看見陳誌安,安小惠的心情就複雜得說不成了。
看陳誌安的目光,也濕漉漉一片。
這個下午陳誌安考察的是衛生係統的精神文明工作,安小惠幾次想跟他打招呼,都被他用冷漠製止了,直到考察結束,他才認真地望了一眼安小惠,他發現,安小惠老了,比起剛認識時,她像是換了一個人,臉上有了皺紋,過去的小蠻腰不見了,雖然腰身還在,但也是中年婦人的腰了。陳誌安有點傷心,歲月真是無情啊,無情到能把一塊玉摧殘成一塊石頭。
下午衛生局設宴招待,陳誌安發現安小惠不在場,一時心裏有些失落。他想起了很久以前的日子,想起了那些個纏綿而又瘋狂的夜晚。
其實安小惠的衰老他也有責任,是他把她的第一次奪走,把她從少女變成了女人。那還是一個比較封閉的年代,人們的觀念還有開放度遠不如現在。
那個年代能發生那樣的故事,
證明他陳誌安也是一個了不起的人物。怔想中,陳誌安眼前就又浮出安小惠那張美麗的臉來,嫩白的額頭,細細的頸,滑滑的肩,
還有握在手裏仍然亂跳的那對結實而調皮的乳房……陳誌安心旌搖曳,眼看不能把持了,洪水市衛生局長過來給他敬煙,
他才奮力把安小惠從腦子裏驅走。
晚宴的氣氛極為熱烈,在洪水市長的多番進攻下,陳誌安喝了不少酒。不喝沒辦法,大家全都畢恭畢敬雙手捧著酒杯給他敬酒,臉上是他喜歡的那種諂媚,他真是不好拒絕。再說了,這次下來他就是想徹底放鬆一下,這段日子他的神經繃得太緊,老是想著怎麼跟蘇曉敏和向健江鬥法,那種滋味,不好受啊。灌了一肚子酒,陳誌安回到賓館,感到渾身騷熱,坐哪兒也不舒服。洪水市長問他要不要洗個桑拿?
陳誌安挖苦了一句:“就你這地方,也有桑拿?”
洪水市長不好說什麼了,這裏的桑拿確實沒法跟東江比,洪水市長在東江洗過幾次,那種感覺,甭提了。
可陳誌安顯然還想幹點什麼,洪水市長抓頭撓耳,一時不知道該給他再加演個什麼節目。正犯著急,門輕輕被叩響。洪水市長以為是服務員,沒好氣地罵了句:“敲什麼敲,再三給你們叮囑,沒事少打擾,怎麼偏是記不住?”
一邊罵一邊打開門,洪水市長驚了一下,門口站著的不是服務員,而是雙目流瑩的副局長安小惠。
洪水市長一時沒反應過,剛要張口訓斥,就聽陳誌安說:“是誰啊,請進來。”洪水市長的酒頓時醒了一半,再看安小惠的打扮,還有眼神裏流露出的那股渴盼,一下明白過來。“是小惠啊,快請進,快請進。”
安小惠邁著憂傷而寂寞的步子走進來,問了聲陳市長好。
床上躺著的陳誌安一看來的正是安小惠,一骨碌翻起身:“是小安啊,快請坐,快。”說著,目光掃了一下洪水市長,洪水市長知趣地說:“小惠你先陪陪市長,我跟賓館經理說點事。”話未說完,人已逃了出來。
屋子裏有片刻的靜默,安小惠望著陳誌安,陳誌安也望著安小惠。兩個曾經雲裏雨裏歡樂過的人,如今見了,卻有幾分放不開,也有幾分陌生。還是陳誌安老道,見安小惠拘謹地站在那兒,也不落座,也不說話,咳嗽了一聲:“小惠啊,你能來,我十分高興。
下午飯桌上我還問呢,小安局長怎麼沒來?”
“是嗎?”安小惠感動了,她真怕自己進不了這個門,那個電話給她留下的心理壓力太大了。“陳市長,我……”
安小惠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嘴張了幾張,目光癡癡地望在陳誌安臉上。
“小安啊,你能來我真的開心,開心極了,這些年……”
陳誌安打了一個酒嗝,他後悔酒喝得太多了,怎麼能喝那麼多酒呢,難道不知道晚上有人要來?
安小惠往前跨了半小步,這樣,她的身子就跟陳誌安很近了,她聞到了酒氣,很濃,事實上洪水市長打開門的那一瞬,她就聞到了,但那時太緊張,現在不一樣,現在屋子裏的氣氛不那麼壓人了,安小惠漸漸放鬆下來。她說:“您又喝酒了,少喝點。”這話一下讓陳誌安想起了從前,想起了他在洪水做市長的那段日子。那段日子他喝了酒,安小惠總會這麼體貼地說上一句,然後給他捧來一杯水,讓他解酒。偶爾,還有酸梅湯什麼的。那段日子好啊,沒有壓力,沒有競爭,有的,隻是享受不盡的溫情。
“小惠。”陳誌安不自禁地就又回到了從前,回到了那個溫情脈脈的年代。
“市長——”安小惠附和了一句,她的目光越發朦朧,越發迷離,陳誌安再看,眼裏就沒有安小惠這個人了,有的隻是她緊裹在雪青色襯衫裏的胸,她的胸還那麼高聳誘人,一點也沒變形。還有那細長的脖頸,柔軟、滑膩、充滿月亮的光澤。哦,陳誌安又看到了她的腰,他甚至已開始猜想,這麼多年過去,她的小蠻腰會不會變形,扭動起來會不會還像以前那麼有蛇的靈氣和風的輕柔?還有,還有她的臀,那曲線,那彈性。哦,陳誌安不敢再看下去了,他抬起目光,認真地盯住安小惠。
這時候體內的酒精燃燒得更猛更烈,他覺得口幹,舌也燥,喉嚨裏堵了什麼,吐不出來,目光也像是被什麼粘住了,稠乎乎的,化不開。
“小惠啊。”陳誌安沉沉地在心裏叫了一聲,像是把這些年的不平和痛苦全都叫了出來,然後,然後他一把摟住安小惠,摟得很堅決,很果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