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跟蹤朵朵到醫院,還是沒能拿定主意。
馬其鳴跟秦默來到省城,兩人絕沒想到,他們會無功而返。
談話是在省城一家賓館進行的,馬其鳴少了許多客套,甚至沒對葉子荷的病情表示過多關注。隻說:“你的心情我們能理解,請相信,我們跟你一樣難過,一樣盼她早日好起來。”接著,話鋒一轉,“你現在必須回去,三河的情況你最清楚,而且你也付出過努力,相信這一次,汗水不會白流。”
秦默的目光緊張地盯在李春江臉上,從醫院到賓館,秦默似乎已經感覺出些什麼。還好,李春江並沒當場拒絕,不過也沒答應。他顯得猶豫、不安,臉上充滿痛苦。
“春江……”秦默欲言又止,這個時候,他真不知道該怎麼勸說自己的戰友:把一個男人從身患絕症的妻子身邊拉回到衝鋒前線,自己是不是殘忍了點?馬其鳴擺擺手:“這樣吧,春江,你考慮考慮,我們也多方想想辦法,眼下絕不能丟下子荷不管,最好能找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當夜,馬其鳴便要妻子梅涵跟北京抗癌協會聯係,看能不能送葉子荷去北京治療。
這是馬其鳴到三河後夫妻第一次團聚,一聽他要來,梅涵早早就把手頭的工作處理掉,專門去超市買了魚,還有他愛吃的牛排,結果忙了一個下午,馬其鳴回來卻說吃過了,跟老秦在農民巷小吃一條街吃的。
氣得梅涵真想把牛排給倒掉。
梅涵是那種嘴上不說心裏卻十分計較的女人,無論馬其鳴做了什麼令她不開心的事,嘴上從來不把不滿說出來,心裏卻給他一筆筆記著。
偶爾地發作上一次,馬其鳴一個月也消受不了。
看梅涵臉色不大好,馬其鳴趕忙陪著小心說:“老婆,是不是我又說錯了,要不,明早聯係也行?”
梅涵仍就不說什麼,隻是坐在燈下凝望住他,有點癡,有點懷疑。馬其鳴讓她的目光望慌了,摸不著頭腦地問:“老婆,今兒個咋了,一句話也不說?”
看他小心翼翼的樣子,梅涵忽然覺得好玩,忍不住撲哧笑出了聲。這一笑,讓繃著的氣氛鬆懈下來。
梅涵是一個很注重小情趣的女人,有時她會故意弄些情境,讓馬其鳴慌,讓馬其鳴急。男人的慌和急是很好玩的,怎麼個慌法、急到啥程度,這跟男人心裏的愛有很大關聯。
這是梅涵的邏輯。
這晚他們過得很愉快,想不到四十好幾的人,還能跟年輕時一樣接連打出幾場漂亮的仗。
打仗是他們之間的暗語,他們覺得打仗比什麼都形象,還熱烈,還有點一個不服一個的勁兒,
更有種這次打不贏下次再打的執著和渴盼。
第二天一大早,梅涵便跟北京聯係。梅涵給歐陽子蘭做助手時,結識了不少醫學界的朋友,
有的甚至是國際上都很有威望的專家。北京那邊很熱情,要她把葉子荷的資料及術後觀察情況寄來,分析完後給她一個答複。
九點五十分,馬其鳴來到西部貧困地區教育救助中心。
梅涵上班前告訴他,歐陽子蘭要見他,上午特意為他擠出一個小時的時間,說有要事談。
救助中心是一幢老式樓房,樣子有點仿前蘇聯的建築,處在省城繁華的北京大街。如果你沒來過,決然想不到這就是每年拿出幾千萬救助貧困生上學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