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一路邊笑邊往裏走,老遠就聽見魯胡生的大嗓門了,好像正在給人打電話,就像打架似的,連珠子往外噴。
蔣和川站在了門邊上,蔣和川是個很會揣度的人,這會兒一定是覺得程一路該到了,就出來接著。見了程一路,蔣和川一臉的笑,頭皮在燈光下發亮。,說:“難得秘書長大駕光臨,都在等著呢。”
程一路也笑笑,回答說:“都來齊了吧?”
蔣和川在後麵跟著程一路,說大概來齊了吧。吳總一直在惦記著秘書長。程一路沒有做聲,他知道蔣和川這是在說場麵上的話了。吳蘭蘭不可能直接說程一路的,就像他程一路也不會直接說出吳蘭蘭一樣。心裏有個坎,總不是那麼輕易地過的。
蔣和川朝裏喊道:秘書長到了。魯胡生的嗓子馬上亮了起來,嚷著:“好啊,首長來了,立正,稍息!”
包廂裏也沒了聲音,程一路迅速地環視了一下,沒有看見吳蘭蘭,這是比較適合的,做法。他知道吳蘭蘭是有意識地先回避了。他就大聲地問:“吳總呢?老魯啊,怎麼把主賓給弄丟啦?”
魯胡生大聲地笑著,說:“是怕見首長吧?蘭蘭,一路來了。”
“啊!”裏麵的小套間裏傳出了應聲,還是當年的聲音,隻是聽起來有點陌生和蒼老。也難怪,都是四十多歲的人了,誰能不變?
包廂裏更安靜了,大家好像都屏住了呼吸。程一路站著,盡量地自然些。這時,從套間的門口,吳蘭蘭出來了。她顯然是剛到裏麵補了妝,臉上有一點淡淡的紅暈。她停在門邊,程一路趕緊上來,伸出手,說:“歡迎,歡迎,吳總到南州來,真是想不到啊。歡迎哪!”
吳蘭蘭遲疑了一下,才伸出手,朝程一路的手掌心輕輕地點了一下,馬上縮了回去。就是這輕輕一點,程一路感到吳蘭蘭的手在抖動,雖然輕微,但還是使程一路故作鎮靜的心也有些波動了。他立即掩飾住,說請吳總入座。吳蘭蘭也就按照魯胡生的引導,坐在了主賓席的位置上。程一路本來想坐在主陪席上,蔣和川卻不讓,說今天秘書長就是主人,戰友來了,秘書長做東,理所當然要坐主人席。程一路也沒推辭,就挨著吳蘭蘭坐下來。
酒滿上後,程一路先站起來,說代表在南州的戰友,敬吳總一杯。吳蘭蘭看著程一路的眼睛,程一路卻稍稍側了下頭。吳蘭蘭舉起了杯子,說喝,就把酒倒了下去。魯胡生嚷道:“好酒量,爽!”
程一路也把酒喝了,又滿上說:“這杯酒我來敬吳總,難得到南州來。”
吳蘭蘭望著程一路,蔣和川插話道:“這以後,吳總要常來了。不僅僅有項目合作,還有這麼多戰友。衝著戰友,也得常來啊。我也跟著秘書長敬吳總。”
吳蘭蘭把杯子端起來,慢慢地開口道:“南州是我很向往的地方,老早就想來了。可是,戰友們不歡迎啊。這回來,我真的很高興。這樣吧,我提議大家共同喝一杯。”
魯胡生說:“那不行,這是一路敬你的,我們等會兒再喝。”
吳蘭蘭就側頭看看程一路,程一路也正好在望她,兩人的目光碰到一塊,又迅速地分開了。
程一路說:“就聽和尚的吧,我們喝!”說著把酒喝了。吳蘭蘭也沒再說,也喝了。
坐下來後,程一路問吳蘭蘭:“老首長身體很好吧?”
吳蘭蘭臉上的紅暈比剛才濃些了,一邊夾菜一邊說:“還好,就是閑不住,也看不慣現在的許多事情。人老了,心也老了。”
程一路笑道:“老首長一身正氣,原則性強,又是從戰爭年代過來的人,有時候有些想法也是正常的。隻要不傷身,想就想吧,總比不想好。”
吳蘭蘭也笑了,說:“他最愛聽這話,說人活到老,想到老,不想不就是死了。”
程一路哈哈地笑了一會,魯胡生開始起來敬酒,說:“也不能隻和一路說話,把我們都忘了。我不同意。我來敬吳小姐一杯!”
吳蘭蘭說:“早不是小姐了,老姐了。”說時又側眼看了一眼程一路。程一路把頭低著,與坐在邊上的蔣和川說話。
慢慢的,酒的氣氛喝出來了。這一桌十個人,九個是戰友,隻有蔣和川不是。蔣和川是個識相的人,坐了一會,該喝的酒喝了,就向程一路請假,說有另外的事,也不打擾你們戰友的雅興了。程一路知道蔣和川的想法,就說同意。蔣和川向大家拱手致歉並請大家多喝幾杯,然後走了。氣氛更加地活躍了。魯胡生的大嗓門不斷地響起來,大家都爭著跟吳蘭蘭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