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者，人恒殺之）
陳何走過了山道，他的腳已經踏到了飛熊軍士兵所處的這片開闊地。鐵弓王的屍體就在他身前十步的位置，他的屍體上還插著那把槍。
在陳何走過來的時候，已有五名飛熊軍士兵悄悄地靠了上來，他們都舔著嘴唇，把目光在陳何的身上掃來掃去，就好像是解牛的庖丁正在琢磨著該從那個位置下刀。
若是普通的人，看到他們手上明晃晃的兵器和那不懷好意的目光，早就給嚇得屁滾尿流。可是陳何卻沒有，他連看都沒看那幾個人一眼，徑直走到了離那幾個人隻有五六步的地方。
那五名飛熊軍士兵正盯著他的腳，正待他再往前一步，陳何卻突然停住了，然後他用左手捂著嘴巴，打了個哈欠。
確確實實是一個哈欠。在打哈欠的時候他的眼睛甚至還閉了起來。隻是他的右手卻乘眾人不注意的時候，偷偷地放到了腰間。
那五名士兵哪會錯過這樣的機會，他們揚起了手中的兵器，朝著陳何撲了上去。五步的距離對他們來說隻是轉瞬間。
他們五個人當中，有拿刀的，有拿槍的，有拿鐵戟的，有拿大斧的，甚至還有一個人拿著一把狼牙棒。可是在他們力量積蓄到極致，將要把手中的武器揮出的時候，他們隻見到了一道劍光。一道突然出現的劍光，那劍光就好似流星一般短暫，轉瞬即逝。
然後那五個人的生命也如同流星一般，到了盡頭。有兩個人的頭顱當場就飛了起來，大片大片的鮮血從他們的喉口噴灑了出來，濺起了一片血雨，那雨打在臉上還有一絲溫熱。
剩下的三個人早就‘哐當’一聲，齊齊扔下了手中的兵器，雙手捂在喉間，瞪大著雙眼，踉踉蹌蹌地往後退著，一邊退，他們的口中一邊還在‘咿咿唔唔’好似要說些什麼，可是說出來的話連他們自己也聽不懂。
鮮血從他們的指縫間緩緩流出，很快就把他們的胸膛給浸濕，而他們也在其他飛熊軍士兵驚愕的注視下，重重地倒在了地麵。
陳何還是靜靜地站在那裏，似乎剛才除了打哈欠，他什麼事也沒做，但是他腰間的那把長劍已經被他抽出，握在右手，那劍刃上還在一滴一滴地往下淌著溫熱的鮮血。
不，或許那血已經冷了。流在劍刃上的血，不管是雞血鴨血，豬血狗血，還是人血，很快都會冷的。
同樣冷下來的，還有飛熊軍士兵那燥熱的心。他們沒看到陳何是何時出手，怎麼出手。
更讓他們心寒的是，殺了人之後陳何那淡然自若的神情，就好像剛才隻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就連濺在他臉上的血珠都懶得伸手去擦。
望著飛熊軍士兵驚恐的目光，陳何還衝他們淡淡一笑。可是在飛熊軍士兵的眼裏，陳何的這付笑容卻比地獄閻羅那猙獰的麵容還要可怕。
然後一些飛熊軍士兵才留意到陳何身上所穿的衣服。那是很普通的粗布麻服，衣服的顏色本來是土褐色，但是卻被染上了大片大片的紫紅。
飛熊軍中有很多人喜歡把敵人的鮮血染到自己的身上，或是衣服和護甲上，據說這樣才能顯示出他們的氣概。不過他們通常用的是死人的血。
當他們留意到陳何身上那血跡的時候，他們愕然地發現，那些血跡看起來不像是染上去的，而是濺上去的。在殺人的時候自然而然地濺上去的。
看著幾乎被全部染紅的衣服，飛熊軍的士兵估算不出那到底需要多少人的鮮血。
到這個時候，這些士兵的腦袋才開了竅。
一個能跟那邊那兩個厲害人物站在一起的人，會是好惹的麼？剛才那些潰退的士兵，不就說了這山道上有三個惡鬼一般的人物麼？這個人是從屍體堆裏爬起來的，莫非他就是真正的惡鬼？
人一害怕，腦袋裏麵的想象力就會非常地豐富，豐富到他們已經不把眼前的陳何看成是人，而是其他的一些什麼。於是那些之前急匆匆擠到前麵來，想在陳何身上討點便宜的人，正以比剛才更大的勁，拚命地往後擠，往後退。轉瞬間，所有的飛熊軍士兵都退出了陳何的十步之外。
除了三個人。
他們三個人都是拿刀。他們三個都是在飛熊軍中，武藝排行前列的人。
藝高人膽大，所以他們偏不信這個邪，事實上，若不是山道上一次隻能讓兩個人同時施展，他們三個早衝上前去找趙弘的麻煩了。
他們三個人的刀陣，在飛熊軍中還沒有那個人能夠敵得過。因為他們是三兄弟，血脈相連，心意相通的三兄弟。
“小子，別怪我們人多欺負人少，我們三兄弟從來都是共同進退的！”三兄弟中的老大說道。
陳何淡淡一笑道：“沒關係，三個人而已，我還吃得下。”
“好膽！”老二老三同時怒吼道，卻被老大給攔住了，“沒關係，待會這小子求饒的時候就會知道後悔了。”說完，三人一起擺開了架勢。
“等一等，我有話要問你們。”陳何突然說道。
老二老三獰笑著望向陳何：“小子，知道害怕了嗎？”
陳何正眼都沒瞧他們二人一眼，隻是盯著老大的眼睛問道：“陽城你們是否去過？”
老大瞪著陳何道：“當然。”
聽到這個答案，陳何臉上的笑意僵住了：“什麼時候？”
“一個半月前，”老大的嘴角露出了一絲冷笑，他已經猜到陳何要問的是什麼了。
陳何深細了一口氣，然後一字一句地問道：“最後問你們，你們從陽城擄劫的那些女子，現在在哪裏？”
“哈哈哈哈，”老二和老三對望了一眼，同時放肆地大笑了起來，“那些女人當然都‘充軍’了，怎麼，你的相好也在裏麵？長什麼樣子，叫什麼名字，爺給你看看，是不是替你騎過？”
老二和老三都在放肆地笑著，他們都沒有注意陳何身上的變化，隻有老大把一切都一一收在眼裏。陳何那原本清澈有致的眼睛蒙上了一抹血紅，嘴中發出‘咯吱咯吱’的摩擦聲，劍尖也隨著手臂的抖動在微微顫抖著。同時間，一股滔天的殺意從他的身上不受控製地溢了出來，身處他目光焦點的老大隻覺身體一寒，那一刻差點連心跳也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