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度的這一麵,住著苦什密支族,那一邊呢,住著盧啟支族,其間有一條河。
這國度,是侷促的地方,人民是貪心的,又很嫉妒,因此人民之間,就為了各種無聊事吵起架來,——隻要有一點什麼不如意事,立刻嚷嚷的相打。
拚命相咬,各決輸贏,於是來計算那得失。一說到計算,可是多麼奇特呀?!莽撞的胡亂的鬥了的人,利益是很少的——
苦什密支族議論道——
“那盧啟支人一個的實價,是七戈貝克,[43]但打死他卻要化一盧布六十戈貝克,這是怎麼的呀?”
盧啟支族這一麵也在想——
“估起來,一個活的苦什密支人是兩戈貝克也不值的,但打死他,卻化到九十戈貝克了!”
“什麼緣故呢?”
於是懷著恐怖心,大家這樣的決定了——
“有添造兵器的必要,那麼,仗就打得快,殺人的價錢也會便宜。”
他們那裏的商人們,就撐開錢袋,大叫道——
“諸君!救祖國呀!祖國的價值是貴的嗬!”
準備下無數的兵器,挑選了適宜的時期,彼此都要把別人趕出大家有份的世界去!戰鬥了,戰鬥了,決定輸贏了,掠奪了,於是又來計算那得失——多麼迷人呢!
“但是,”苦什密支族說,“好象我們這麵還有什麼不合式!先前是用一盧布六十戈貝克做掉盧啟支人的,現在卻每殺一個,要化到十六盧布了!”
他們沒有元氣了!盧啟支族那一麵呢,也不快活。
“弄不好!如果戰爭這樣貴,也許還是停止了的好罷!”
然而他們是強硬的人,就下了這樣的決心——
“兄弟!要使決死戰的技術,比先前更加發達起來!”
他們那裏的商人們,就撐開錢袋,大吼道——
“諸君!祖國危險哩!”
而自己呢,卻悄悄的飛漲了草鞋的定價。
盧啟支族和苦什密支族,都使決死戰的技術發達了,決定輸贏了,掠奪了,計算得失了——竟是傷心得很!
活人原是一文也不值的,但要打死他,卻愈加貴起來了!
在平時,是大家彼此鳴不平——
“這事情,是要使我們滅亡的!”盧啟支人們說。
“要完全滅亡的!”苦什密支人們也同意。
但是,有誰的一隻鴨錯在河裏一泅的時候,就又打了起來了。
他們那裏的商人們,就撐開錢袋,埋怨道——
“這鈔票,是隻使人吃苦的!無論抓多少,總還是沒有夠!”
苦什密支族和盧啟支族打了七年仗,沒頭沒腦的相搏,毀壞市街,燒掉一切,連五歲的孩子們也用機關槍來打殺。那結果,有些人是隻剩了草鞋,別的有些人則除了領帶以外,什麼也不剩,人民竟弄得隻好精赤條條的走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