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者附記(1 / 2)

在一本書之前,有一篇序文,略述作者的生涯,思想,主張,或本書中所含的要義,一定於讀者便益得多。但這種工作,在我是力所不及的,因為隻讀過這位作者所著述的極小部分。現在從尾瀨敬止的《革命露西亞的藝術》中,譯一篇短文放在前麵,其實也並非精良堅實之作,——我恐怕他隻依據了一本《研求》 ——不過可以略知大概,聊勝於無罷了。

第一篇是從金田常三郎所譯《托爾斯泰與馬克斯》的附錄裏重譯的,他原從世界語的本子譯出,所以這譯本是重而又重。藝術何以發生之故,本是重大的問題,可惜這篇文字並不多,所以讀到終篇,令人仿佛有不足之感。然而他的藝術觀的根本概念,例如,在《實證美學的基礎》中所發揮的,卻幾乎無不具體而微地說在裏麵,領會之後,雖然隻是一個大概,但也就明白一個大概了。看語氣,好象是講演,惟不知講於那一年。

第二篇是托爾斯泰死去的翌年——一九一一年——二月,在《新時代》揭載,後來收在《文學底影象》裏的。今年一月,我從日本輯印的《馬克斯主義者之所見的托爾斯泰》中杉本良吉的譯文重譯,登在《春潮月刊》一卷三期上。末尾有一點短跋,略述重譯這篇文章的意思,現在再錄在下麵——

“一、托爾斯泰去世時,中國人似乎並不怎樣覺得,現在倒回上去,從這篇裏,可以看見那時西歐文學界有名的人們——法國的Anatole France,德國的Gerhart Hauptmann,意大利的Giovanni Papini,還有青年作家D’Ancelis等——的意見,以及一個科學底社會主義者——本論文的作者——對於這些意見的批評,較之由自己一一搜集起來看更清楚,更省力。

“二、借此可以知道時局不同,立論便往往不免於轉變,豫知的事,是非常之難的。在這一篇上,作者還隻將托爾斯泰判作非友非敵,不過一個並不相幹的人;但到一九二四年的講演,卻已認為雖非敵人的第一陣營,但是‘很麻煩的對手’了,這大約是多數派已經握了政權,於托爾斯泰派之多,漸漸感到統治上的不便的緣故。到去年,托爾斯泰誕生百年記念時,同作者又有一篇文章叫作《托爾斯泰記念會的意義》,措辭又沒有演講那麼峻烈了,倘使這並非因為要向世界表示蘇聯未嚐獨異,而不過內部日見鞏固,立論便也平靜起來:那自然是很好的。

“從譯本看來,盧那卡爾斯基的論說就已經很夠明白,痛快了。但因為譯者的能力不夠和中國文本來的缺點,譯完一看,晦澀,甚而至於難解之處也真多;倘將仂句拆下來呢,又失了原來的精悍的語氣。在我,是除了還是這樣的硬譯之外,隻有‘束手’這一條路——就是所謂‘沒有出路’——了,所餘的惟一的希望,隻在讀者還肯硬著頭皮看下去而已。”

約略同時,韋素園君的從原文直接譯出的這一篇,也在《未名半月刊》二卷二期上發表了。他多年臥在病床上還翻譯這樣費力的論文,實在給我不少的鼓勵和感激。至於譯文,有時晦澀也不下於我,但多幾句,精確之處自然也更多,我現在未曾據以改定這譯本,有心的讀者,可以自去參看的。

第三篇就是上文所提起的一九二四年在墨斯科的講演,據金田常三郎的日譯本重譯的,曾分載去年《奔流》的七,八兩本上。原本並無種種小題目,是譯者所加,意在使讀者易於省覽,現在仍然襲而不改。還有一篇短序,於這兩種世界觀的差異和衝突,說得很簡明,也節譯一點在這裏——

“流成現代世界人類的思想圈的對蹠底二大潮流,一是唯物底思想,一是唯心底思想。這兩個代表底思想,其間又夾雜著從這兩種思想抽芽,而變形了的思想,常常相克,以形成現代人類的思想生活。

“盧那卡爾斯基要表現這兩種代表底觀念形態,便將前者的非有產者底唯物主義,稱為馬克斯主義,後者的非有產者底精神主義,稱為托爾斯泰主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