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軸畫卷上出現了各種影像,將地水火風次第演示了一番,最後歸於空明,依然是一幅畫卷,不過現在的畫卷上也成了一片空明,原來上麵那些令人頭暈目眩的圓圈,已經消失不見了。
王重陽很是驚訝,沒想到一副小小畫卷竟然能夠出現這麼多活動的畫麵。另外他也想,畫卷在石龕那裏就隻是些斷斷續續的圓圈,一點動靜都沒有,到了這裏就演示出這麼豐富的影像,就像是有自己的靈性一樣。看來不光是石龕裏的人反對他在那裏看畫卷,畫卷的主人似乎也不樂意別人看到。
看著空無一物的畫卷,王重陽又疑惑起來,現在上麵什麼都沒有,叫他研究什麼。難道前麵的那些變幻莫測的影像就是所謂的陣圖?一開始的縮小的宇宙確實像是自己看到的陰陽微塵陣,但是後來的水火風卻不知道是什麼意思,難道這就是破解陣勢的方法,用水去淹,用火去燒,用風去吹,這樣一來不要說陰陽微塵陣,就連陰風洞玄妙宮隻怕也會蕩然無存。但是去哪裏找這麼多的水火風呢?
王重陽正在胡亂猜疑,畫麵上祥光一閃,出現了一個飄渺的山峰,矗立在雲霧繚繞的的半空中。影像慢慢靠近,在絕壁上有一個石洞,洞口站著兩個女童,一隻仙鶴,接著畫麵一閃,似乎到了石洞裏麵,一個石室中,珠光寶氣,金碧輝煌,十分的華麗漂亮。
一個年輕女子坐在一隻白玉雕成的坐床上,雍容華貴,儀態安詳,一身潔白,風鬟霧鬢,相貌端莊豔麗,又自然表現出一種親切和莊嚴,王重陽看了,心裏自然而然覺得這人可親可敬,便對著畫卷笑了笑。
沒想到他這裏一笑,畫卷上的女子竟然也對著他報以一笑。這一笑真可以說是風情萬種,美豔不可方物。而奇怪的是,王重陽覺得這是自然的事情,那女子如此之美,所以不可能隻是一個繪畫。
那女子從坐床上站起身,朝著王重陽走過來幾步,微微一笑,道:“一個甲子之後,不管看畫的人是誰,你是怎麼得到這幅畫的,隻要我們在此相見,就是有緣人。我世俗的名字叫燕羽衣,不過這個名字早就不用,世上很少有人知道,因為我比較愛穿華麗的衣服,道友們錯敬,送我一個雅號,霓裳仙子。”
對於王重陽來說,霓裳仙子跟燕羽衣一樣陌生,從未聽過。
霓裳仙子繼續道:“我曾經有一個非常悲苦的童年,父母早亡,我經常受到別人的欺負,還有親人的冷遇,這養成了我十分冷酷孤傲的性格。後來我被師父收到門下,學成了一身道教玄門功夫,開始了我對這個世界的報複行動。隻要是撞到我手裏的邪惡之徒,很少能夠完整逃命的,尤其是那些好色之徒,我總是先折辱個夠,然後再取他們的性命,那時候人們都叫我俏夜叉,我反而沾沾自喜。”
“師父在飛升之前曾經提醒我,如不及早回頭,隻怕深陷苦海,不能自拔,並說我過去的所作所為,積惡太多,隻怕已經不是道門所能消解,勸我早日歸入佛門。我雖然口裏答應,但是心裏很是不以為然。師父似乎也已看透了我的心思,輕輕歎息一聲,不再說話。”
“師父飛升之後,我依然故我,直到後來遇到了一件事,讓我受到了極大的觸動,從此徹底改變了自己的心性,從那以後,我躲在一個地方閉關靜坐,直到六年之後才將自己過去的行為看清楚,當真如夢初醒,心有餘悸。”
“我重新想起師父臨終所說的話,便開始穿雲入海,尋找可以做自己師父的佛家大德高僧,這一個過程好不漫長,整整用了三十年,在這三十年裏,我走遍了天涯海角,時時為善行仁,真正體驗到了人生的生老病死之苦,看到了人世間百姓們的憂愁苦難,如果說三十年前我起心動念想要皈依佛門完全是為了我自己的話,三十年之後,我才擺脫了小我,真正為天下蒼生用心,不再顧及自身的前途,而尋找大德高僧的念頭也不再那麼強烈。但是,就在這時,我的機緣成熟,遇到了一直都在觀察我的師父。”
“原來我道門師父飛升之前,就暗中托付佛門的朋友來照顧我,佛門師父並不急於見我,而是在暗中慢慢誘導,一直過了五十多年的時間,讓我自己體悟到了一切,主動想要皈依我佛,這才現身接引,用心可謂良苦,手法真正高明。如果在道門師父飛升之後,立刻就找我,製止我的錯誤行為,講解佛門大義,以我當時的孤傲性格,不但不會接受,說不定還會激起我的反感,更加走向偏激。”
“皈依佛門之後,我才開始真正明白了自己過去的愚蠢和罪業,當真是驚醒夢中人,這才走出自我的小小圈子。但是佛教最講究因緣,你過去有沒有入佛門,所做的一切都是業,也是因,你不去化解,那罪業就永遠不會消失,會永遠跟隨著你。”